流沙

晏语办事向来雷厉风行，第二天一早就带着桃之偷偷溜出了天权宫，扛着包袱的桃之小媳妇儿回娘家似的跟在她后头。

天权宫靠近北天门，两人就近溜出天庭，驾云一路疾行。桃之回头望了一眼飞檐交错的天庭，不知是喜是忧。

“等等十七。”她拉了拉晏语的袖子：“海外八荒听说过没见过，我们怎么去啊？”

晏语鄙视的瞥了她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副卷轴展开：“有姐在你还怕走丢不成，喏，昨天我就去藏书阁拓了一份四海八荒图。”

巴掌大的卷轴在她手里缓缓展开，画面往左空白的地方逐渐露出山川沟壑，一直延续到茫茫沙海。

晏语指了指西极重山：“我们只有六天时间，先去离天庭最近的昆仑、榣山。若是你能拜入门下，我们相见的机会也多些。”

桃之点点头，看脚下云海翻涌推开，露出广阔的河流与平原，兼之正值日出遍地，好似追逐着洒落的日光飞行，胸中也豪气满盈，虽是逆着风，却丝毫不减速度。

清晨过后阳光当头，她俩是修行未久的小仙，长时间驾云难免仙力不继。此时行程已过大半，晏语便点点地图上一片靠着丘陵的平地道：“我们下去歇会儿罢，等过了正午再走，应该也有足够的时间拜访两处了。”

桃之的仙力比她更弱，早就累的满头大汗，自然一百个愿意。

两人照着地图所示方位按下云头，果然见到戈壁中点缀着丘陵绿洲。落在一处稍微有植被可以遮阴的地方，就近取水用了，坐下休息。

也许赶了一上午的路确实太累，她俩各自养精蓄锐，一句话也没说。日头稍微向西偏移了点，晏语修为略微精进些，先调息完毕，站起来舒展舒展筋骨。

西海虽名为海，却与别处不同，是沙漠与戈壁的海洋。她在青丘长大，与天庭间隔着东海，后来去了三重天，还没见过这样苍凉的景观。极目远眺，视线范围里尽是金灿灿的沙砾与碎石。她见桃之还在专注的吐纳，心想真是难为这丫头了，被自己这么折腾，居然没叫苦，微微一笑，决定四处走走，领略下这难得的风光。

离绿洲越远，被侵蚀的戈壁越沙化，晏语走到沙漠边缘，见远处高低起伏的沙丘真如海浪一般，一面感慨造化神奇，一面心中微动。

她听说人间有僧人行商徒步穿越沙漠，不晓得细软的沙子踩在脚下是什么感觉，不由向沙漠内部走去。

沙漠不像海滩沙浅，一脚踏上去要陷入不少，再拔脚前行颇费力气。她突然很佩服那些敢于挑战极端环境的凡人，脆弱渺小，却毅力惊人。

在沙里走了十几步，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又说不出来。晏语正要纵身飞回绿洲中去，竟觉得双脚被吸住了一样，怎么拔都拔不出来。

不应该啊，就算遇到流沙，她又不是凡人，没有借力的支点就爬不上来，可脚下的吸力大得异常，她看了看远处毫无察觉的桃之，额头逐渐渗出汗水。

就在她捏决准备全力向上的瞬间，两边脚踝同时被东西缠住了！

“啊——！”晏语终于尖叫了一声，慌乱下决也忘了捏，胡乱挣扎着想把脚上的东西踢开，反而又下陷了半尺！

被惊动的桃之霍然睁开眼睛，见晏语歪着陷入沙中一半的身子，“嗖”一下窜到她身旁。

“别踩沙子，里面有东西！”晏语低头看见四面的沙地仿佛有轻微起伏，意识到底下肯定有活物，连忙提醒道。

“别怕，抓紧我！”桃之拉着她的手想把她强行拖出来，不料那东西力气竟然比两个人加起来还大，死死纠缠着不放。

即使在小仙里已是出类拔萃，毕竟从没遇到过什么危险，晏语此刻已吓得满头满背的冷汗。好在她没有继续往下陷。桃之拖着她无措道：“沙漠里有怪物不成，怎么办怎么办？”

“怪物……”晏语被她一语提醒，脑中飞速搜索：“西海，西海，这里已经紧靠着西海边缘。这附近最近的，会缠住人的东西……”

脚下的活物卷了半天没动静，似乎也不太高兴，缠得更紧了些，剧烈的翻动使其露出了青黑色的鳞片。

“啊！最近的是騩山，这是积蛇！”晏语看到那泛着玉色的鳞片，灵光乍现，激动得声音都走了调：“积蛇以沙为食，惧朱砂。快快快，你带朱砂没？”

桃之一听，哭笑不得：“那是学堂里讲学，或除妖才带的东西，我怎么会有！？”

晏语也泄了气，连她也忘带的东西，怎么能指望不靠谱的小夭夭。毕竟没有出远门的经验，简直天亡我也！

她二人无语泪望天，桃之忽然问道：“这附近有没有仙君洞府，我去搬救兵！”

“镇守騩山的是老童君，他也是积蛇的主人，但你认识路么，我怕坚持不了那么久啊。”

“……”

“对了对了！騩山上有朱砂，遍地都是朱砂！”

“那应该不难辨认，你快把地图给我，我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