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1999年8月,燥热的月夜,墨重山无棱,南方深山密林,重峦叠嶂,人户隐匿,犬声虫鸣划破静谧的晦暝。
封云山脚下,一农户的土瓦房窗前还透着些许光亮。
低矮的茅屋内,飞蛾绕着昏暗的坠灯扑闪不停。两个光膀子的男人正坐在简陋的木桌前炖菌锅吃酒。
“板哥,里面这几匹货几天没吃东西了,不会饿死吧?”其中一个毛头小伙问。
板哥抿了一口酒说:“不会,吃多了拉撒不说,有点力气就闹的逃跑,她们今天在车里也捂了一天了,瓜娃,你去给他们喂点水就行了。”
瓜娃答应着,从水桶里舀起一碗水走过去,推开里间一扇黢黑的木门,屋里闷着一股刺鼻的霉味。
他拉开灯,狭小潮湿的地面上铺着几捆稻草和破旧的黑棉絮,横竖躺着五个年轻的女子,她们都被反背捆着双手,嘴巴也被黄胶带堵的严严实实,瞪大眼睛怒视着瓜娃……
“别怕,我来给你们喂点水喝。”瓜娃说着就拉起其中一个女孩,撕开她嘴上的胶带,端着碗喂她喝水,女孩也实在口渴,一口气便喝的精光。
瓜娃又走出去外面再舀水,这个女孩便乘机俯下身,牙咬身旁一个女孩后背捆绑双手的麻绳……
板哥刚好走进来瞅见,冲过来一把拽起女孩的头发,就搧了她一记耳光:“你这个丫头我盯了你一路了,与其便宜这山沟里的残疾光棍,还不如先犒劳一下我,也不枉我护送你们几天。”
板哥借着酒劲□□着就把毫无反抗之力的女孩强行拉过去另外一间土屋里。
其他几个女孩都惊恐的垂下头,噤若寒蝉。
正在这时,外面一个三十来岁、胖胖的女人带着一位老妇人正聊着走进来院子里……
瓜娃连忙大声喊道:“芬姐——”
里屋的板哥听见芬姐回来,连忙把女孩拉了出来,又狠狠的搧了她两嘴巴,骂道:“就你胆肥,还敢咬开绳想逃跑……”
芬姐走进来,盯着板哥,冷着脸说:“把鞋子穿上,地上挺脏的。”
女孩披头散发,嘴角还流有血迹,她一看见芬姐就大骂:
“黄芬,你真是蛇蝎心肠,亏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这么信任你,你却骗我。”
芬姐笑道:“唐映,我为了你,陪你在厂里耗了我差不多个把月时间,我关照你这么久,就是把你当自己人,跟我婶回去做她家儿媳,我堂弟办茶厂,这我可没有骗你。”
“打死我也不去!”唐映气愤撇过头。
婶子看着这个姑娘如此倔强,刚才又想逃跑,便对芬姐说:“大芬啦,要不换一个,这个女子怕是守不住。”
芬姐说:“婶,这个唐映可是个大学生,模样也是这堆女孩中最标致的,我是真心为咱兄弟寻个好女子。”
说完又转头对唐映说:“唐映,一路上像板哥这样的饿狼多的是,你是愿意跟我婶回去?还是等山沟里的老光棍把你买了去?你可想清楚了!”
第二天上午,唐映被关在婶子家一间灰白墙的房间里,床铺也算整洁,她躺在床上悔恨万分……
唐映本是端州美院大二的学生,因为农村家境贫困,又突生变故,只能趁暑假南下广东进厂打工赚点生活费,刚进电子厂就被老员工欺负,工友黄芬仗义直言,同在异乡求生,被一位看起来憨厚的大姐关照,唐映十分感激。没想到黄芬只是为了获取她的信任,然后以采茶叶为名把她骗来了深山老林,卖到了这里。
唐映正在懊恼,房门打开,大婶端了一碗鸡蛋面进来,放在床边的木桌上,唐映几天未进食,十分饥饿,连忙拿起筷子,手却无力的微微颤抖着……
她抬眼又见门口走进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大约三十来岁,浓眉大眼,短平头,他凝视着唐映,蹙起了眉头。
大婶说:“小映啊,这就是我儿子曹忠民,你们聊聊。”说着就转身出去又关上了门。
曹忠民在墙角找了把椅子坐下来,唐映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便拿筷子搅起面吃起来,只有吃饱了才又力气逃跑。
“小映,你多大了?是哪里人?”曹忠民普通话讲的很好。
唐映只顾埋头吃面,根本不理睬他。
“对不起!我如果早知道家人买卖人口我肯定不会同意的。”曹忠民又继续说:“听说,你还是个在上学的大学生,怎么会被忠芬这个小学没毕业的人骗了?”
唐映仍然不语,自顾吃完面才对曹忠民说:“我要喝水。”
曹忠民便起身开门出去,过了一会,端了一搪瓷杯进来递给她,唐映这才发现,曹忠民只有一只手,另一只袖口空荡荡的。
她接过水杯喝完,对曹忠民说:“大哥,你知道买卖人口、囚禁我是犯法的,不如趁早放了我!”
曹忠民沉默了许久:“我可以放你走,但,你可不可以不要报警告忠芬?”
原来,黄芬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