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顾潇潇在凌晨两点半的时候赶到医院。出租车刚靠近医院门口，她就感到了空气中异样的气氛。慢慢进到医院里面，整个院子里停满了车，医护人员匆忙地奔波，救护车闪着猩红的光缓缓移动……

所有这一切，都透着强烈的不祥的肖预兆。顾潇潇的视线茫茫然从陌生的物体上收回，定定地看着远处住院部门口。那里，几个医生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什么，好像意见难以统一，最后竟然争执起来。

隔得太远，加上黑夜的缘故，那些人的眉眼没法辨认。可是，凭着直觉，她知道他们是谁——她突然就有种想逃的冲动。

“潇潇？”就在转身的刹那，仿佛听到某个熟悉的声音，她竟不能挪动脚步。

那群人中间已经有人认出了她，一个中年妇女急速走了过来，几乎是小跑。是肖严的母亲，吴美兰。她在那群男人争执的时候，看到了院子里的顾潇潇。

“妈……”那个字卡在喉咙里，愣是没喊出来。她知道自己是心虚了。

“潇潇啊，你怎么现在才来。”吴美兰一只手颤抖抓住儿媳妇的手，另一只手擦眼泪。

她的眼睛肿的很厉害，怕是从接到儿子出事的电话到现在都是一路哭过来的。顾潇潇看着她的脸，竟然没有勇气与她对视。

她将头埋下，声音小的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妈，对不起……”

“好了，好了……”吴美兰摸着儿媳妇的头，安慰，“我知道你比谁都担心，肖严他……还是昏迷不醒。医生说……”

“医生说什么？”顾潇潇突然就抢了一句，她实在太紧张了，害怕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

“医生说……到了明天早上还醒不过来，就……很难处理，恐怕……”话断断续续地说到这里，就再也说不下去，吴美兰捂住嘴巴不可抑止地哭了起来。

“肖严……”顾潇潇听到自己胸腔里发出一声叹息，“如果你有什么不测，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原谅我自己。”

楼上声势浩荡地下来一群医生，吴美兰顾不上其他，扔下顾潇潇就向医生奔过去。这个时刻，除了重伤的儿子，还有什么能让她牵挂呢。

顾潇潇远远看着那群人，吴美兰，肖致远，杨茉……

——杨茉？！没错，那群医生中，白衣的杨茉在队伍的最前端，正在跟肖致远说着什么，美丽的脸即使在光线暗淡的夜里也似乎散发着光芒。不由自主地，顾潇潇就往那群人靠过去。

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你是肖严的妻子，在目前的情况下，站在那里跟医生讨论肖严病情的人应该是她，肖严的妻子。

“肖队长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但是……”有些迟疑地，杨茉停住了。

这下急坏了所有人，肖致远和吴母正要开口问，就听见人群外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响起，“但是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朝人群外那个声源的方位移动，那里，为首的女子一脸急切地看着美貌的女医生。

在这里的人，大都出席过肖严和顾潇潇的婚礼。所以都认出来，那个说话的女子，是肖严的妻子。

杨茉在看到对面女子的时候怔愣了一下，无数复杂细微的表情在她脸上闪过，不过几秒，恍惚的神情瞬时消逝。她面无表情看着那个矮了自己半个头的女子，冷冷开口，“但是脑部受到重创，尽管手术后清除了颅内淤血，但我们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什么时候醒，醒了之后又会是什么状态。”

周围安静的很，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听主治医生交待病人情况。每个人脸上都是讳莫如深的表情。

也许肖严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也许主治医生的分析太过专业，大家都暗自在脑海里寻找那些专业术语的解释，人群中再也没有人开口。

“我想去看看他。”又是那个女子，毫无顾忌地，开口打破沉默。还真是年轻人呢，率真自我的很。

杨茉看着她，嘴巴动了动没说出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回答顾潇潇。她转身对身后的伙伴示意。眼神交流之后，没有再说话，杨茉带着左右助手和其他医生就要离开。

这算是什么意思，顾潇潇怔在原地，眼睛追随女医生的身影。眼看着，那群白衣白褂的人即将消失在拐角处，一直没有动作的姑娘突然追着那群医生追了出去。

所有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这姑娘究竟要干什么。

吴美兰被肖致远握着的手忍不住颤抖，看着那姑娘贸然追过去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眼下再做什么都没有用了，就算让那丫头看到了又怎么样，只能涂添悲伤。

顾潇潇终究没有得逞，在快要追上的一刻被挡在特护室门外。护士说什么都不肯让她进去，说病人还没有到可以接受探望的时候。

站在病房外，隐约可以窥觊房间内的情况。在护士小姐关上门的瞬间，她瞥见躺在白色病床上的肖严。整个头被纱布缠绕，看不清面容，鼻腔里插着食指粗的管子……渐渐地，门被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