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话说到一半，眼泪已经吧嗒吧嗒掉下来。微红的眼睛噙着泪水，怯生生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赵志被她突如其来的动静弄得尴尬极了，他没想到自己一句略带责备的话竟然让这姑娘哭起鼻子。他赵志虽然号称混世魔王，没有管制不了的属下。可是，他也最怕看到女人哭啊。

头疼的要命，昨天加班到深夜，精神头还没缓和过来，眼前的姑娘又来这出。那姑娘一抽一抽的声音简直就是一支支利箭，直扎进他心坎里，叫他纠结。

“你……你……”赵大总监哆哆嗦嗦，只讲出这一个字。

赵总监吐词不清的样子都被温茹看到眼里，她那样聪明的姑娘怎会不知道眼前人的想法。见到那样局促的男人，她在抹眼泪的空当偷偷咧嘴笑了。

这就是效果，很好的效果，她要的就是他这样的反应。

“你不要哭了！”一声断喝，仿佛连墙板都被声波震得颤巍巍。

温茹似乎被震住了，哭声瞬间停止。她茫然抬头，用那双含泪的微红眼睛看着面前愤怒的男人，茫茫然。

下一秒，哭声竟然又渐渐起来，开始只是轻轻的呜咽。慢慢升高，升高，到最后已然是放开嗓门的嚎哭。

玻璃隔断的隔音效果再好也不能将这样大的动静完全阻挡。外面办公室的人听到声响，纷纷从办公室里探出头，探寻着总监办公室里的动静。

这群人中间，要数规划室的一个姑娘脑袋伸得最长，就差整个人都站到走廊里来了。幸亏站在她后面的顾姑娘生生拽着她的衣襟，否则，她早就奔到赵志办公室去了。

“喂喂，潇潇，你拉着我干什么！”被控制住去势的姑娘不满地嚷嚷，她非常不明白，身后的那丫头明明心里跟自己一样，很想凑过去看看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就是行动的时候尽拖后腿。

顾潇潇看着袁丽一副猴急的模样，鄙视了再鄙视，“干什么？你说干什么？你还想不想混了？”

袁丽想辩驳，嘴巴张合竟没说出一句来。

没办法，谁叫自己好奇心盛呢，凡是碰到个事就想过去瞅瞅。不看个明白，心里就不会舒服。就像今天，眼看着一场好戏正在总监办公室上演，还不过去看个究竟，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可是，顾姑娘竭力禁止，她也只好又重新缩回办公室，隔着办公室里的玻璃观察对面的情况。

总监办公室里的两个人此刻正面对面，静静地站着，谁都不说话。

尽管心里有千百个委屈，可她还是不敢说出来。眼前的男人是自己五岁时搬去城西的时候就认识的，他大她八岁。那是两代人的代沟，还有男孩儿跟女孩儿的代沟。

这样的两个人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玩耍，直到后来学业，工作将两个人分开。这一分开就是整整十年，分开的时候她只有十岁，他已经是十八岁被名校录取的优等生。

直到后来，在一次婚礼上，两个人再次相遇。然而他似乎对她已经没有映像，直到桌上有人敬酒，自报家门，她才将他认出。

那是她在心里藏了十年的秘密，这中间她未曾对任何人提及。她喜欢他，从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

赵志看着眼前的姑娘，想哭又怕哭的样子，明显是被自己刚才的怒喝吓到了。他也不想，在办公室吼一个小姑娘，这可不是他赵志的作风。可……谁叫这姑娘自己撞到枪口上。

他的眉头已经纠结得不能再纠结，思索了半天，缓缓伸出手去。

“好了，别哭了，刚才……是我不好。”

和缓温暖的声音让正在啼哭的姑娘瞬间止住了哭声，她抬起头噙着泪水，怔怔看着眼前高自己一头的男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样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让赵志有些灰心，自己刚才的态度或许真的有些过了。他突然想起自己以前种种行为，些微的笑意从嘴角漾开。早该知道，自己在下属们眼里的形象，定是凶神恶煞吧。

那么那个姑娘呢？

他的眼光透过玻璃隔断，看向办公室外。

规划室的办公间里，那个姑娘正在聚精会神地盯着桌面，一米多长的图纸铺在办公桌上，有些都已经拖到了地上。

或许正被什么难题困扰，姑娘的眉头微微蹙起，一只麦克笔拿抵在下巴上，若有所思。专注的样子透着孩子的天真和执着。

“赵志！你在看什么呢？”一声质问凭空而起，在耳边炸响。赵大总监收回思绪，神色慌张，“没看什么。”

“没看什么？”温茹似信非信地看着他，盯着他打量了一秒钟，又转过头在看了走廊一眼。她想顺着赵志刚才看过去的方向，寻找点蛛丝马迹。

可是——走廊里空空如已，什么都没有。

“那你又在看什么呢？”脑袋上被轻轻一拍，赵志的口气带着点宠溺的味道，温姑娘瞬间呆滞。今天这是怎么了，她的志皓哥哥前所未有地言辞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