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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晚,上官浅依旧没有回来,宫尚角决定带着女儿去镇上边过节边找人。
镇子果真要比山上热闹得多,四周张灯结彩,琳琅满目,快要比上宫门外灯会的繁华了。
自上官浅离开宫门后,他便徘徊于公与私之中久久难以脱身。宫门于他而言是根,是性命之所在,他深知有根才会有他的立身之地。而上官浅于他而言,是蜜饯也是□□,是他亦无法割舍的情之所系。
深切是否能战胜万事,他想,他和上官浅的答案大抵是一样的。情之于他和她,片刻温怀仍待商榷,但软肋与威胁却是一定的。
“阿爹,”盏盏晃了晃他的手,“那家铺子为何不亮灯?”
万家灯火通明的当下,不远处的铺子一片漆黑确属奇怪,然而宫尚角心思飘远,只说那就不走此路,去别处瞧瞧。
盏盏却一反常态,执意要走这一边。
上官浅没有料到会在此处遇见女儿和宫尚角,忙碌了一日都忘了今日是上元节,午后正欲回去陪女儿过节,却又被铺子的事绊住了脚。
盏盏惊呼一声阿娘,松开宫尚角的手跑了过去。上官浅一把抱起飞奔而来的小人儿,笑着问:“怎未见得苇小叔?”
她还未习惯宫尚角的存在,仍觉着盏盏的亲人只有她和孤山苇。话无其意,听者却有心,宫尚角站在一旁无光灰暗的角落,没有走向前去。
“苇小叔说他要去别处,是阿爹带我来的。”
上官浅这才注意到不远处被自己忽略的人。她走出铺子门前,往宫尚角那儿走,大道宽阔敞亮,人来人往,她却从一处黑暗走向了另一处。
“多谢。”
宫尚角摇了摇头,说:“盏盏也是我的女儿。”
见到上官浅从那儿出来,想必没有亮灯的铺子便是她的。
“你今日都在这铺子里?”
问及暂属私密的事,上官浅不自觉地皱眉排斥对方的问题,毕竟已有了前车之鉴,她自然要更加小心谨慎,才能将这事落地。
然而宫尚角却悟错意,沉默片刻,说:“我本以为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但如今看来,我们之间似乎更像是破碎的镜子,徒增不适。”
四周人群仍然络绎不绝,他们却两看无言,迟迟没有回音。
上官浅将盏盏放下,捂住她的耳朵,而后抬头说:“辛苦宫二先生这几日对我女儿的照顾,如今我既已回来,便不必再劳烦了。”
话中带刺,大概成为了他们唯一的相处方式。刺人也刺己,字字嗜血,像月圆孤山的饿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