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的五感极度发达果然不是胡乱吹嘘的。
……要是告诉他其实她现在也看不见,不知道会不会把孩子吓死。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细微的哭声,哀恸凄切地回荡在不详的黑暗中,宛如末日。
一星豆大的的烛光陡然在几步远处亮起。
它虚弱地飘摇在半空中,徐缓艰难地照亮了古铜色的烛台和持着底座的枯手。
青灰色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小的孔洞和腐败的尸斑。
安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
这还不如什么也看不见!
身旁的哨兵镇定地推着他继续前进,路过那盏烛灯时,火苗轻微地窜了窜,似乎变大了些许。
安平一撇眼见它照亮的范围好像也跟着扩大,暗黄的光从手腕爬上了破烂的衣袖。
他不敢再看,可才走出两步,前方倏忽亮起了第二盏烛灯。
摇曳的烛光蔓延到了遍布血迹的胸口,令下面那干瘪塌陷的部位恍惚像是起伏了起来。
安平惊恐万状地揪紧了予情的衣襟。
只听说浊世里可能会碰到介于生死之间的异生物,可这里是岛上无主的第二世界,唯有以精神力量为食的第三类精神体才能长期存在。
这可——不像是第三类精神体啊。
予情斜眼一睨,脚下飞快。
安平被她连夹带推,安静地在好似看不见尽头的走廊里疾步,掠过墙边一排排僵立的青色枯尸。
越发扩散的烛光最终映出了一张无法瞑目的脸孔,在楼梯旁影影绰绰。
一身旧制的礼服衬衣,咧着深深下垂的嘴角,仿佛嚎哭。
两个黑洞般空落的眼眶在蒙昧的光线中掩藏着鬼魅的秘密。
看到楼梯安平心中一喜,虽然这段奇长的走廊有一长排尸体守候,但它们除了捧灯外也不曾攻击两人,着实想不到居然没发生什么更恐怖的事——
他身畔的女哨兵突然抓住了最后那盏烛台,反手将匕首插进了枯瘦如柴的手骨。
“咔嚓”一声,烛台带着几根指头落进了她手里,予情嫌弃地撇掉附送品,一把拽住呆若木鸡的安平,飞也似的朝着楼梯逃窜。
完全无法理解她做了什么的安平还在傻傻地扭头看。
走廊里连绵成线的烛灯刷刷熄灭,尸体再次没入了黑暗。
仅剩他们手中的蜡烛仍烧着豆大的火苗,隐约照着那具被予情断掌的枯尸。
它从背靠墙的姿势变成了正对他们,张大的嘴里传出了粘稠吞吐的细响。
一张只有巴掌大的男人面孔从喉咙深处挤出,阔嘴无目,膨胀的头颅下生长着肥胖冗长的白软身躯。
它挥舞着数十对细小如瘤的拳头,低头发出了尖利的嘶嚎,似哭似笑。
尸体上那密密麻麻的孔洞里,应声喷射出无数细长如脓浆的白影,铺天盖地地向两人涌来。
安平瞬间僵直。
予情立即抄着他的腰扛了起来,翻过扶手,咚地落在铺着白布的长桌上。
这一声响,撕裂了宴会厅恒久的寂静。
微渺却坚/挺异常的烛灯照亮了桌边黢黑的暗影,它们或坐或立,皮肤饱满,红唇依旧鲜亮,蜡像般栩栩如生而让人心生寒意。一张张定格着各色表情的脸上,空洞的眼眶直直朝向两个活人。
女哨兵却不理会任何,灵活机动地踩着桌子辗转腾挪。
腥臭腻白的蠕虫大军落下楼梯,却并未在大厅里穷追不舍,反而像不知疲倦疯狂增殖的蚕丝,迅速侵占了墙壁和所有勾勾挂挂的地方,从每一个宴会厅的出口上垂下来,好整以暇地四处枝缠攀爬。
安平趴在她肩上本恶心欲呕,一见去往露天花园的路就此断了眼泪差点掉下来,惶恐中听到哨兵轻而快地在他耳边道:
“我要做一件你会害怕的事,成功的几率超过一半,你相信我的话就闭上眼,别进第二世界。”
安平还来不及回答,却见围在桌边的人体忽然动了,它们僵硬窸窣地挪动脚步徐徐聚拢,竟像还活着一样慢条斯理地脱下衣服。
数百具不同年龄、不同体型的躯体就这般赤/裸地交叠在一起,如交尾的尺蠖那般颤动了起来。
安平不可置信地瞪着这不堪入目的可怕场景。
予情跟着啧舌。
噫!夭寿啦尸体群P啦!
然而仅仅是几秒后,这堆肉山便仿佛蜂群产蜜般从皮肤里汩汩渗出了淡黄的粘液,犹如被烈火蒸腾融化的油脂,翻腾起了令人晕眩的腥膻味。
安平无法控制地抖着唇,但还没干呕出声就被旁边人紧紧捂住了嘴。予情摁着他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持着闪烁起来的烛台无声移动。
漫墙的丝状蠕虫也像萎缩的藤蔓一样开始团缩、向角落褪却。
落满灰尘的水晶吊灯吱嗄吱嗄地轻轻摇晃着,高耸的穹顶深处、肉眼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