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意引
一层阴影落在了大地上,也落在她们的心上。
良久,姜珩神情疲倦,连带着声音也恹中带哑,他看着姜瑜道:“好。”
*
沐浴过后,裴佑定用了早膳,又坐回到案前,案上的书还放在原地,裴佑定却没了接着看下去的心思。门外的晏长走进来,脸上写满了纠结,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何事?”
裴佑定不徐不慢地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抬眸看向鉴书。
“殿下,研书堂那边来了消息,姜姑娘今日一大早又派人送了画过来,说是听您意思,若是您愿意替她题字一幅,便将……”
裴佑定抿了口茶,没有说话,像是要等着晏长将话先都说完。
晏长的眼珠转了转,心一横,吐出的字快极了:“便将家中珍藏的碧意如青图送给您。”
碧意如青图?
裴佑定手上的动作一顿,他抬眼审视着晏长,一字一字地问:“碧意如青图?”
“是,林管事已经看过了,必不会出错。”
晏长抬着头,一时之间也激动极了,他知道殿下一直在寻这碧意如青图,如今姜姑娘要将画送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平日里他虽然对这些字画古迹不甚感兴趣,但待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也算是耳濡目染了一点,这碧意如青图的分量晏长知道的很,所以才迫不及待地就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殿下。
裴佑定垂下眼,目光沉沉地落在一旁的书册上,迟迟没有开口。
“殿下?”
晏长伸手挠了挠头,对眼前殿下的行为明显感到不解,他以为这些日子殿下身子累坏了,许是没太听清楚自己的话,便又要重复一遍:“若是您愿意为姜姑娘的画题字,姜姑娘便说要将这碧意如青图送给您,殿下这……”
话还未说完,裴佑定倏然放下茶杯,桌面碰撞间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让晏长猛然一闭嘴,呆呆地望向裴佑定 。
“不必了,告诉林管事,直接回绝她。”
裴佑定又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神态动作依旧自然从容,看不出来对碧意如青图的半分热忱,这一幕倒是直接把晏长看傻了,他忍不住走近几步,想要再确认一遍:“殿、殿下,您这是要拒绝姜姑娘的请求?那可是碧意如青图啊。”
等到裴佑定轻轻地睨了他一眼,晏长才知道自己失了言,心里叹口气,只好说:“属下知道了,这就派人去办。”
“嗯,对了。”裴佑定抿了抿清茶,清香幽人的茶香在唇齿间漫开来,仿佛带走了一切甜味和苦涩,“请顾太医过来府上吧。”
“是。”
晏长应下,带着自己复杂至极的心绪,抬脚离开了久安殿。
一方面,殿下终于愿意请顾太医来看看,说明不再忌讳行医,这是一件好事。但是,另一方面,往日对碧意如青图甚是关注的殿下竟然白白舍了这样的好机会,回绝了姜姑娘,晏长是当真看不懂这其中的形势了。
算了,殿下的事,他哪里能多加置喙呢?
做好他要做的事情就够了。
殿内,在晏长走后,裴佑定又站起身,凝视着自己被茶水打湿的衣角,意味不明地望着窗外的风景。
窗外风景依旧,室内的香气越发浓郁,裴佑定屏气凝神好一会,才幽幽一叹,像是屈服了一般,走到另一边,拿起帕子擦拭着自己带着氤氲水痕的衣角。
碧意如青图?
姜氏真是好本事。
裴佑定放下手帕,准备重新坐回案前,看那本还未看完的书,却听窗外倏然传来一声鸣啼,清丽动人,恍若世间最为悠扬的乐曲。
裴佑定便停住脚步,站在窗边,看了好半天才止歇,唇边的弧度并不平整。
*
二皇子府久安殿。
“殿下,顾太医来了。”
裴佑定坐在榻上,身上带着点刚刚沐浴过后的水汽,潮湿氤氲。
“请他进来。”
“是。”
宴长转身,朝门外走去,不多时便带回来一位鬓发花白的老人。
顾太医虽已不在太医院候诊,但声望极高,又与先皇后所在的顾家有几分关系,故而一直负责裴佑定和裴佑诀两兄弟的诊疗。
所以,裴佑定才在第一时刻想到了他。
“殿下这是怎么了?”
宴长关了门,顾太医将医药箱放在案上,皱着眉头,轻声询问裴佑定的情况。
“最近夜长梦多,醒来总是身体乏力,无往日精神,故来请您一看。”
裴佑定想起这两晚接连做的梦,心思渐渐沉了下去。
顾太医点点头,走近给裴佑定把脉,又问起最近裴佑定的作息和事务情况,心里有了数:
“殿下无需担忧,怕是先前殿下忙于政事,日夜奔波,气血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