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二)

夏清欢想说还有一次机会呢。

但显然某人并没有给她提醒的机会。江淮捏着计分本自顾自地走到横杆一侧，好整以暇的滑动杆子。

他个子太高了，将杆子的一半挡得严严实实，她看不到他在调多高，只能看着杆子两端上下倾斜。

周围聚集的人群没有散去，不少人认得夏清欢，可能是好奇这个文科学霸，是不是和理科学霸一样，除了成绩好，体育上也能拔得头筹。也可能只是不想训练，单纯地想看个热闹。

跳高不是夏清欢的强项，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接触过。她比较擅长跑步，尤其是考验耐力的长跑，这是她很久之前就练出来的。现在，有点赶鸭子上架，她深吸一口气，开口说：“江同学，1米2就行。”

江淮头也没回，麻利地调好杆子，才回头看着夏清欢，他把笔摁在计分本上，说：“好了，开始吧。”

夏清欢慢慢后退，心里暗暗鼓劲，一定要跳过去。

日头燃烧完最后一丝光亮，终于隐落天际。跑道两侧的灯光骤然亮起，整个操场恍若白昼。

江淮握着笔看着夏清欢，今年的夏天似乎来得格外早。她穿着学校统一发的夏季运动服，正在做拉伸。背后不远处耸立着一盏大灯，光太亮了。

打在少女的身上，整个人毛茸茸的，看着倒是比平时柔和多啦。夏清欢的热身动作做得特别认真，她很怕受伤，受伤太疼了，她是个怕疼的人。

她低头拉伸腿，扎起的长发柔顺地垂了下来，墨黑墨黑的，像是绸缎似的，被灯光一笼，更加丝滑光亮。

嗯，很好摸的样子。江淮扯了扯嘴角，笑了。

夏清欢热身结束，看了一眼横杆高度，轻轻抿嘴，肚子一抽一抽地疼，她一紧张就会这样。

开始慢慢起跑，短裤下露出的小腿匀称白皙，有着很好的线条感。

临到横杆三步距离，她手心开始冒汗，身体绷直，人一紧张，就很容易出错。夏清欢跑步的频率变得很乱，两条腿像是在打架，她心一横，跳了起来，脚踝直直地撞到杆子，摔在了软垫上。

她很瘦，脚踝像是骨子上包着薄薄一层皮，被撞到地地方火辣辣地疼，但头脑是清醒的，身体反应很快，立马爬了起来。

跳不过去本来就丢脸，她不想再被人议论矫情。她佯装无事，又退回了起跑的位置。再一次尝试，毫无意外，还是失败。

如果第一次是失误，那两次就是事实了，夏清欢不会跳高。在场的同学窃窃私语，不少人见没什么惊喜，觉得很没意思。又觉得心情舒畅，原来优等生也不是样样行的，大家三三两两嬉闹着散开了。

同一个位置被撞了两次，又疼又麻，痛感从脚踝直冲天灵盖。周围路过的同学，似是打量似是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夏清欢整个人烧了起来，心理上的丢脸大过了身体的痛。还有一次机会，她僵在原地，进退两难。

江淮看出来了，她一点跳高经验也没有，用的又是难度较大的跨越式。他扫了一眼夏清欢的脚踝，白色的皮上是红色的印迹，触目惊心。

“别试了，这样不行。不要用跨越式，试试背越式，跳起来的时候，脚踝发力，背部要挺直，腿保持伸展。”他说得很认真，像是在教她。

“不用了，我跳不过去。”夏清欢冷冷地回答。

她一阵气闷，特别后悔。后悔为了不和江淮一起准备数学竞赛，而报名这个破跳高项目。后悔今天为了躲班主任，跑到这里来自取其辱。

甚至后悔体育老师让她帮忙计分时，她就应该立刻拒绝。

后悔之余，又忍不住埋怨，埋怨江淮跳高这么厉害，有他珠玉在前，更衬得她连瓦石都不是。

夏清欢的语气太冷了，连表情也是冷的。江淮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她什么意思，她生气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想解释，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体育老师回来了，要求同学们练习弹跳力，给每个人分了箱子。

夏清欢跟老师请假，体育老师看了看她脚，撞到的地方红肿了一片，他很惊讶，怎么离开了一会儿，就有受伤了，当即就同意了。

还让夏清欢去拿点药，千万不要剧烈运动。

她点点头，转身去找了杨灵，对方正挤在人群里看其他人跳远，有人摔了个大跟头，杨灵笑得正欢。

夏清欢把她拉了出来，说脚摔了想先走。杨灵这才注意看到她的伤，又急又心疼，唠叨个没完，一直问要不要去医务室。

夏清欢摇摇头，只是说是皮外伤，没有那么严重，歇两天就好啦。

“好好好，那我陪你先回去吧。”

“没事，我自己就行。”夏清欢笑了笑，安抚性地拍拍对方，表示自己可以，便走了。

还不到8点，教学楼里灯火通明，很多同学在上自习。校园里格外寂寥，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夏清欢第一次不想回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