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囊

浴房里水汽氤氲，流芳帮沈璧君褪掉衣衫，扶她进浴桶的时候看了一眼，沈璧君身上全是若隐若现的红紫印记，仿佛从头到脚被谁拧过一般。

流芳未经人事，但也听喜娘说起过这瘢痕，

时间一长便会自动消退，若严重些的，用热毛巾敷一敷就好了。只是，这……也太多了……她从未见过，脸上也不禁泛起一丝红晕。还好浴房里水汽大，沈璧君也不曾瞧见她脸红。

水中浮着一层玫瑰花瓣，沈璧君坐入水中往下一沉，有些花瓣便粘在了脖子上。她往肩上扑了扑水，温温热热的。她便道，“流芳，这水可以了，你去忙吧。”

埋在微微荡漾的热水里，沈璧君睫毛微阖，靠着浴桶，似是要睡着一般。流芳本要出去，见她快要打瞌睡的样子忙上去唤她，“夫人，洗澡的时候可不能睡着，若溺了水就太危险了。”

“对不起啊，流芳。”她本来就有些困，再加上泡在温水中极舒服，于是就不由地想小憩一会。

“其实奴婢这会也没什么事，我帮您捏捏，解解乏子。”于是坐到浴桶边，伸出纤纤素手，在沈璧君颈窝处轻轻缓缓地捏着。

这几记捏压力道正好，沈璧君极为受用。

“流芳，你的手好巧，无论哪样都做得那么好。上次你给我做的香囊也那么精致。”算起来，在无垢山庄这几个月，流芳贴身侍奉她，两人处的时间比连城璧和她在一起还要多。

“流芳自知送不出什么上得台面的大礼，只能做一些平日里的小玩什送给夫人做新婚贺礼了。”

“哪有，我可喜欢了。还有你研的那梅花香料，我便一刻也舍不得离身。”沈璧君没说谎，那梅花香囊她确实一直戴在身上。

她又轻轻碰了碰流芳的手，笑着说，“好流芳，告诉我，你的巧手是怎么来的？”

流芳怕她再瞌睡，想着和她说话让她保持清醒也是个法子，便打趣道，“这本也不难。只要到七夕那天晚上，向着天上的仙女焚香摆果，祈愿她给你一双巧手便好。”

“七夕？”沈璧君脑海里好像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

“过几天便是了。对了，那天会有云英未嫁的女子和中意的男子去城外的桂花林中赏花赏月呢。”

“桂花林？”

流芳继续道，“说是赏花赏月。听说那有个传说，说是分手了的情侣在桂花林中相背而行，若是走着走着再碰到一起，说明是老天注定该在一起，合当缘定三生。”

这个传说，好像有点熟悉，好像是谁对她说过。桂花林，桂花林……沈璧君阖上眼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流芳见沈璧君不说话，她扶着袖子探了探水温，轻轻道，“夫人，这水有些凉，我再给您加些热水来？”

沈璧君好像刚缓过神来，侧过脸，羽睫微颤，道，“好。”

沐浴完毕，沈璧君换了一身质地轻巧鹅黄色的云纹素纱。

她觉得浑身都轻巧自在起来，她踏进房门的时候，连城璧正坐在案前看书，沈璧君近前一看，是一卷《通鉴》。

武林中最近很不太平，她是知道的，无垢山庄又是第一大家，他身为新晋的盟主，多少眼睛看着，自然是免不了夙夜劳心了。

由远及近飘来一股梅香，连城璧眼睛从书本上移开，望向身边人，伸出手，意思是，到我怀里来。

眼前的手掌净白且骨节分明，沈璧君听话地把手放在他掌中，他将她的手捏了捏，一声娇呼，她落入他怀中，坐到了他腿上。

每天武林中大大小小的事物都要他决断，一桩接着一桩，纷纷扰扰，没有一天不疲惫。

还好有她。

她终于属于他了。怀中人身上幽香扑鼻，连城璧怀抱她的手不自觉地紧了一紧，脸也不自觉地往她鬓边蹭了蹭。

“好香啊……”他长长吸了一口她耳后的幽香，喟叹着。

沈璧君道，“你若喜欢，我给你做个香囊吧。”

连城璧低低一笑。“好，要和你一样的。”

“可惜我女工太差，远不如流芳，你到时拿到了可别嫌针脚笨。”

“你只管做就是”。说起香袋，他还有些恼。算起来沈璧君还从未送给过他什么，惟一一次的信物，还是无霜自己做了骗她是小姐做了送他，害他误会了好久，日日不离地带着。

“城璧，七夕节那天……我想去清香观看看。”她忽然提了一茬。

清香观是城外的一座道观，平日里观内游人如织，清烟不绝。

连城璧在她脸颊上蹭了蹭，“为何？”

“乞巧啊。手笨的女子若是在七夕这天向上天祷告，她以后的女工就会聪慧灵巧些。”

“你什么时候信这个了？”他记忆中的沈璧君从未信过什么鬼神之说。

连城璧素来温雅自持，要么不说话，只要开口多是经过一番计较过的。只是此刻，沈璧君不知道，是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