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剑香
两人说开之后,气氛缓和不少。魏宴安虽然也常常让四殿下送来的美人去书房里侍奉,但回主院的日子也多了起来。
金城公主和亲之日渐近,朝堂上就此时也有诸多看法。不少大臣觉得与匈奴降和,已经是屈辱至极了,不该在物资上给予过多了。
而有的却认为,这正是向匈奴展现晋朝实力雄厚的大好时机,让他们见识到晋朝的厉害,不敢再侵兵来犯。
只有晋文帝是对女儿多有愧疚,私心里想多添点嫁妆,让金城风风光光地出嫁,也好让匈奴重视她些。
但这话,作为一国之君他是不能讲的,说出来会为人诟病。
于是他目光落到了站在最前列的魏宴安身上:“思衡,你怎么看啊?”
魏宴安也不介意晋文帝把他架在火上,听着这群朝臣叽叽喳喳,他就觉得头大,直言不讳道:“鲁大人方才说多送些物资会彰显出晋朝的实力?你确定这不是在向匈奴王说,我这儿好东西多,快来抢吗?”没有足够的兵力对抗匈奴,此举就如小儿抱金过市。”
那位鲁大人被讥讽得满面通红,想反驳又无从落脚。
晋文帝点了点头,神情之间似乎很是赞同,问道:“那依魏卿之见,应当如何啊?”
魏宴安站在最中间的位置,无视落到他身上的所有眼神,淡淡说道:“匈奴尚实,马匹粮食肯定是不能给的。公主带去的贵重之物也不宜太多,以免给他人做了嫁衣。臣提议,可以多带一些能工巧匠和果蔬种子到匈奴,让他们专注发展,不再来侵扰我朝边境。”
待来日,他攻打匈奴之际,得到的也不会是个什么都没有的蛮荒之地。
晋文帝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但他嘴上还是说道:“魏卿真是良才,满朝文武只有你能为朕分忧啊。”
高易在一旁唱和道:“有事启禀,无事退朝。”
出了金銮殿,有那关系好的在安抚鲁大人:“算了,和他计较什么?没了魏家军,镇南王就是拔了牙的老虎,不足为虑。”
这些人精心里清楚着呢,只怕晋文帝下一步就是找个由头撤了镇安王的大将军之职。
好一点是做个闲散王爷,那往坏处想,可就说不准了。
鲁大人的心里这才舒坦几分,反正这魏宴安也是秋后蚂蚱了,而他的官途还长着呢。
与此同时,崔居澜也将魏宴安给追上了,他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没想到王爷不但是个武将,就连这治国之策,也让崔某自愧不如啊。”
魏宴安何尝听不出此人在嘲讽他失了兵权,便什么也不是了。他本不欲计较,又看崔居澜惺惺作态的模样,自家王妃居然喜欢过,微微笑道:“这文武自然是相通的,有勇无谋和纸上谈兵都不过笑话。不过,崔大人还是好生让人敬佩,可谓大智若愚啊。”
崔居澜不知他此话何意,魏宴安好意解释:“崔大人如此宠爱府中那位妾室,却还是能发现那孩子不是自己的但却也只是卖掉那位妾室,而未仗杀,这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魄力啊。”
说完,便大踏步离开了。徒留崔居澜一个人待在原地,遍体生寒。
他知道了。
一般人只会以为苏月颜不守妇道,与他人暗通款曲,绝不会认为那个孩子是他的。
姮娘会知道吗?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崔家家主看着自己儿子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这在世家里算什么大事?你以为猜出来的人会少吗?稍微被人激一下就方寸大乱,你叫我怎么被崔家交给你?”
崔居澜一听,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父亲,那好歹也是我的孩子,我”
“那又怎样?”崔父拂了拂袖,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别说是你一个还未成型的孩子,便是先太子,那样出色的储君。陛下不想要,不也照样没了吗?”
崔居澜听了这么一个惊天秘闻,脸色都吓发白了,语气有些发涩:“您是说,先太子他”
“好了”崔父扬手打断了他,语气又恢复了先前的淡然:“告诉你这件事,是要让你知道,成就大事业,就必须有所取舍。譬如你与谢女的定亲,譬如那个孩子。”
“夫人,你脸色怎这般不好?”侍女担忧地问道:“不是去给那边送信去了吗?老爷子为难你了?”
桓嘉柔面色苍白,失魂落魄的模样比先前的崔居澜更甚。她摇摇头道:“公公不在,父亲的信,我还是下次再去给吧。”
侍女看着她的脸色,不由有些心疼:“要不是大人总不来,也不用夫人去送信。”本以为那个苏娘子被发卖了,大人也就是收心了。谁知道大人竟然都不踏足夫人院中了,瞧着是半分颜面都不给了。
桓嘉柔喝了口茶,对侍女轻声道:“这些话勿要再说,你先出去吧。”
她自己的心却乱了,坐在这个住了将将半年依旧陌生的屋子里,突然觉得好惶恐,感觉哪里都不安全似的。
关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