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
“这可怎么办呐?我不怕死,可我的孩子才这么小啊,他不能死!”
“等朝廷的赈灾?我们现在就需要粮食,没粮怎么活?”
陈实良使了个眼色,他身后的官兵立刻上前,大吼了一声安静。人群顿时歇了声息,他们神情麻木地看着陈实良。
陈实良清了清嗓子,才带着安抚的意味说道:“各位冷静,作为本地父母官,我自然会想办法的。好在城内各位夫人女郎心善,愿意给大家分发救济粮。两日一次,先到先得。东城门是秦副将家的大娘子出粮,西城门是曹从事家负责,南边是......”
众人稍稍心安了些,还有饭吃就是好事。突然,有人嚷嚷了一句“没有魏家吗?难道他们就不顾我们死活吗?”
“是啊是啊,这是怎么回事?”众人纷纷出声附和,魏家在幽州城是最有威望的,不但该出力,还应该出得最多。
陈实良没有说话,他叹息一声,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一时之间,众人都露出了气愤的神色:“将军要是还在的话,肯定不会对我们不闻不问的,都死了那么多人了。”
“这谢女金尊玉贵,不愁吃穿。哪里知道我们的苦处,而且还害得我们落到这步田地。”
“是啊,让她出来给个说法。瘟疫和饥荒,是不是她带来的!”
陈实良佯装惊慌,随即正色道:“那些都是荒谬之语,不可轻信。 ” 说完这句,他又支支吾吾地加上一句:“至于这赈灾的事情,魏夫人或许另有打算。”
可陈实良这副躲闪的模样,却更让人心生怀疑。但他人已经匆匆地走了,众人也只能满腹疑虑地散了。
又过了一日,芳草巷有人感染了瘟疫。此巷名称颇有意境,实则只是贫民生存的,房屋破败,巷尾那几间更是岌岌可危。街道上脏污不堪,巷子两边的围墙上也生了厚厚的青苔。
这里的人大多身无分文,感染了瘟疫也请不起大夫,只好躺在床上等死。最里间的那个男人,他手上青筋爆出,难受得抠紧了床沿,不停地喘着粗气。
起先无人知晓,没有人会去在意他们的死活。芳草巷里有大半人被感染了。直到有人去医馆看病,郎中才诊出来是瘟疫,吓得立马去报官了。
此事很快就传开了,闹得城内人心惶惶。
陈实良倒是果断,直接让官兵围了芳草巷,不再让人进出。紧接着,他再派人入巷去查探情况了。
官兵们一家一户地搜寻着,丝毫没有收敛动静。未曾感染瘟疫的贫民战战兢兢地待在屋中,官兵直接忽视了他们。
感染了的症状十分明显,轻症多为发烧,咽喉和舌头充血并发出异常恶臭的气味,声音嘶哑,经常剧烈的咳嗽。重症则是神志不清,严重地甚至下不了床。
单山才当上官差不久,这是他第一次执行命令。他望着躺在破旧棉絮中的男人,眉头紧皱。突然,出鞘声响起,一把刀直接横插在男人心口,鲜血四溅。男人瞳孔放大,瞬间没了气息。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单山转头望去,是和他关系较好的同僚池招。池招见他神情恍惚,抽回刀随手擦了擦,只叹息道:“善心是最无用的东西,它会害死你的。”说着,揽着单山往外走去“我刚开始也做不到,但习惯了就没什么大不了了。”
单山好似领悟了什么,他沉默地低下了头。二人进了旁边那间破旧的房子,这屋顶甚至连瓦片也没有,只铺了几层稻草。
同样用稻草做成的床上,蜷缩着一个面色焦黄的老妇人,她不停地咳嗽着,皱巴巴的手捂着胃部。
单山一言不发地抽出了刀,抬手便向老妇人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