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心(四)
高廷抚摸过她的脸,拉起她一只手,按在他胸膛上,半敞的领口自他肩颈处蜿蜒,喉结开始滚动:“虞怀苏,本宫的心一直在你手中。”
她眸光微动,慢慢靠近他怀中,心中怯动:“高廷,我的心也愿意交到你手中。”
“不,你的心暂时还不属于本宫,因为你还有志愿要去践行。”
声音自头顶传来,虞怀苏甚至可以听到,他在斟酌用词时的颤抖。
虞怀苏伸出手臂,在裘衣之下拥住他,耳边是沉稳心跳声:“不,这并不冲突。不止是我有志愿要去践行,殿下亦是如此,殿下还要去拯救南虞。”
“所以,你始终都是要出宫的。”
虞怀苏听出他话里的失落,将他抱得更紧了:“无论我在哪,心始终都属于殿下。将来只要殿下的志愿实现,那我也会实现。只要我身在南虞,就永远与殿下同在。”
“若将来你我志愿实现,你愿不愿意回来……”高廷突然顿住,将想说的话咽下去,转而道,“看一眼?”
虞怀苏松开怀抱,看见他眼底沉积的破碎,主动捧起他的脸,她笑着对他道:“殿下说过,你我志愿本是殊途同归,待到实现那日,我一定能够最先知道。”
她不能正面回答他,历史上的权力更迭,政治洗涤都是残忍的,血流成河的,她希望高廷平安,更希望他得偿所愿。
唯独不希望自己成为高廷的弱点。
“我之心与殿下永远同在!”
高廷默然,亦释然。他要的从来不是她的儿女私情,他欣赏她不囿于情爱,欣赏她拿得起放得下。
正因如此,她才是她,她才与众不同,他才只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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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如白驹过隙,新年之后很快就迎来了春社祭祀,回想去年春社日时,郑容禾被押解进宫后秘密处死,而虞怀苏则被软禁在太子府中。
是以,春社日盛况,她未曾得见。
今年,虞怀苏在国子监讲学,春社日时会有一天节假,这天她不必到国子监去讲学。皇家依照惯例在华岳寺举行,皇帝已在七日前开始斋戒陈设,当日他会身着衮冕祭祀太社。
高廷随百官前往观礼,虞怀苏则独自赋闲。
过几日寒食节,皇帝还要到月华摘星楼祭祀先祖,而广王一家也早早来到了盛安城。
春社日祭祀这天,虞怀苏倒是不觉得孤独,慕岚郡主来到了太子府。她身着华服,满头珠翠,作女子打扮,可她觉得累赘并不喜欢。
虽然不喜欢,却也不能随意更换。祭祀结束后,皇帝会在玉华殿摆社宴,到时她还要入宫赴宴。
虞怀苏不在受邀之列,因此不能作陪。
待慕岚郡主离开后,虞怀苏独自用了晚膳,她只动了一道菜,剩余的膳食一半赏给了侍从,一半送到了流民救济的铺子,铺子将这些膳食再熬制成糜,救济给流民。
这夜她辗转难眠,直到月上房檐,听到太子府中传来慌乱人声,声音嘈杂脚步慌乱,似乎发生了什么紧急之事。
虞怀苏披上衣裳,推门走到回廊上,混乱是从太子府前院传来的,那里人头攒动,灯火通明。
她离得有些远,听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心中的惶恐糟乱,在不断给她带来不安。
她顺着回廊朝前院走去,要弄清那些人为何慌乱,她越是靠近那里,心中的不安越是强烈。
前院的梅树正在返青,太子的车辇正停在府门外,而门庭内人马混乱。
虞怀苏走过去,拨开一层层人,看到高廷正靠在柳南星身上,他面色白的可怕,脸上带着诡异红晕,紧闭着双目看起来痛苦不堪。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景象,声音带着颤抖:“他怎么了?”
柳南星急的红了眼,朝她摇了摇头:“殿下,没事!只是喝醉了。”
虞怀苏自然知道这不是真的,可柳南星还是说了假话,是因为眼下不能说真话。
“柳护卫,我同你将殿下扶到寝殿吧。”
柳南星神色阴沉,朝她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