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长

为阻胡敌分天下，不惜万骨铸苍龙。可怜尸填巨港岸，无奈血满阴山峰。——《长城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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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走进韶华阁院子的时候，明月正在侍弄一株花，就像当年在蒙府，她的样子一点都没变，此时竟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怎么，是不是因为阿隰走了，没人来跟你说话，有些难过？”

明月并未抬头，继续用小锄翻着土：“阿隰有她自己的路要走，我没理由把她绑在我的身边一直陪着我，更何况这宫里也并不是什么好地方。外面有更广阔的天地任她翱翔，她会活得更好的！”

嬴政走到她身边，将花朵折下来插入她的鬓发。她抚着他的手，将花插牢。

“是啊，我们的女儿，无论在哪里都能活得很好！”嬴政反握住她的手问。

“陛下早就认出她来了？”明月有些惊讶，丢下锄头转过身来。

“你不也是？”嬴政理了理她鬓边的碎发，这件事上他们都心照不宣，总还是有些默契在的，“其实自从徐福把她带到我眼前，我便认出她来了，她跟你长得很像。当年是我们对不起她，直接恢复她的公主身份又太过招摇，只能以这种方式来保护和补偿她吧。有时我真搞不懂徐福，他本该恨我才是，却又把女儿送回到我的身边！”

明月低下头：“或许这是阿隰自己的意思，她自小不在父母身边，徐巿也不想她受委屈吧！也不知道那些年她远离父母，在阴阳家过得好不好——”

“你呀，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跟我说，还要扶苏来转达？”嬴政伸出手扶起她。

“我这不是不好开口！”明月也确实是因为自己提的这个要求太过离谱而不敢直接跟他说，“不过，出去散散心也是阿隰的意思，你女儿的话，总该听一听！我们可以去游山玩水，去民间看看老百姓是怎么生活的。”

嬴政疑惑道：“那些，出巡的时候不是都看过了么？”

明月皱着眉：“可是你始终没有跟他们站在一起过，曾经的那些苦日子已经被遗忘，如今你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他们是卑微的庶民，你又怎能看清？你爱的天下的百姓，还是你手中至高无上的权力，还是那山呼万岁的感觉。你若是爱他们，就该看到他们的苦难，周百姓之所急，济百姓之所困！”

“我已准了！”他拥住她。

“你答应了？你放得下咸阳这些事？”明月有些惊奇地看着他。

“就像你说的，体察民情，亦为治国。”嬴政点了点她的鼻子，扶起她道：“更何况，你在我身边这些年，我都没能为你做什么，这次就答应，把亏欠的全补给你，可好？”

“我早就说过，我们之间有情无债！”明月亦拥住他，“就一年，我们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想——就只顾我们自己！”。

听说嬴政要跟明月出宫旅行，李斯表示极大担忧，就连蒙毅也被吓得直接来找了明月，明月却说，别怕，有我在呢，不会有事。群臣都觉得是明月在为扶苏的未来铺路，是在为他创造机会。若是公子做得好，那陛下回来必会立公子为太子。

一辆马车疾速驶出咸阳，向北而行。

嬴政挥鞭驾车道：“事实证明，无论有没有重新开始，你都会爱上我。”

“是——这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改变。”明月说着，又搂紧了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身上。

嬴政看了看身边的明月，有种极大的满足感，却也敏锐地发现她脖子上的明月心吊坠不见了：“诶，你的吊坠呢？”

“给阿隰了！”明月半点没有犹豫，“她此次出行，那东西会替我们保护她！”

嬴政有些担忧：“那你自己怎么办？”

“我有陛下在我身边呢！”明月又朝他靠了靠，“这不是好好的？”

他们此行是佯装成商人夫妇，打算先去长城沿线看看，秦统一之后，命令拆毁从前各国间的长城和关隘，只留下北方边境上的燕赵长城将其连成一片，每隔一段距离，会有一个烽火台，以随时抵挡北方不时来犯的匈奴，长城在这个时代总归还是有些用的。他们经过的这段长城，已修得差不多，只留下几个守卫的士兵和修补城墙的民夫。

蒙恬很惊讶嬴政会以这种面目出现在这里，忙上前行礼：“陛——”

嬴政打断了蒙恬的礼节，示意他不要声张，于是又把明月从车上扶了下来。

“将军可还好？”明月笑着。

“好——好着呢！”蒙恬有些不知所措问，“你们怎么来了？”

明月看了看身边的嬴政：“是他想你了，想来看看你！”又深吸一口气，好久没这么放松了：“你们聊，我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

“你的身体！”蒙恬刚想伸手去拦，便被嬴政拦下了。

“让她去吧！”嬴政笑着说，“只要她心情愉悦，劳累一些也无妨！”

蒙恬只好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