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壁海(6)
卷风的时刻他都一直死死拽着林安的胳臂,即便是后来他也昏迷了,也不曾松手过,就怕把人弄丢了。
现在落在个不知名的地方,他都没来得及关心自己,第一时间就关心林安,谁知辛苦了半天,居然换来无情的一巴掌。
感觉一腔好心喂了狗的金少主生气了,他化为原形,趴在睡颜安详的林安耳边就是一声震天动地的嘶吼。
昏睡中的林安只感到一只耳朵里突然“啪”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断裂了,然后倏地睁开了双眼。
醒来后的一瞬间,她恍惚看到了满脑子飞舞的野蜂,野蜂们横冲直撞,“嗡嗡”得她整个人似乎长出了透明的翅膀,正在飞向通往天宫的天梯一般。
她木讷地转过头,先是发现周围天黑了,她坐在一片没见过的黑暗树林内,随之视野里就撞进来一金色的毛绒豹子头,那对黑曜石似的圆眼睛里充斥着对她的责怨之色。
林安滞了滞,一瞬原地跳起。
“金缺!”
她以迅雷之速捞住豹子脑袋,一翻身骑到了金缺背上,不等坐稳,两只小手就迅敏地揪起了那对圆溜溜的豹子耳朵。
一连串举动一气呵成,之后她快速环顾四周,见周遭无人而静谧,立马伏下身体,凑近了触感软绵的豹耳:“正好我们来算算帐!”
算账?什么账?林安不会还在计较他死缠烂打那会儿吧?
金缺豹脑一怔,待反应过来,林安已经一面残忍地预告着她的下一步行动,一面往他尾巴处爬。
“我可没教过那只狗崽子接铃铛,不如让我这个为人师者再来帮金少主看看?看看我的徒弟接好没?”
她的声音洇着冷意,语调不含丝毫显然的起伏,仿佛真是一句医者平平无奇的照拂,却令金缺听及,情绪霎时波涛汹涌。
身形矫健的豹子莫名腹部一凉,即刻惊慌失措地蹬起有力的后腿,想要把背上的人甩下去。
可碍于背上之人他惹不起,他还全然不敢蹬得太过用力,收敛地跳了两下,就跟玩儿似的。
“别别别!姑奶奶我错了!我真错了!我再也不招惹你了!你放过我吧!”能屈能伸的金少主连连求饶。
但是作为迄今为止金缺招惹到的最厉害的一位,林安偏偏就像是身上的跳蚤,怎么都甩不下去,始终牢牢坐在其背上。
很快,林安坐在了豹尾处。她单手拎住金缺疯狂甩来甩去的长尾巴,低头看着尾巴下的铃铛球邪魅一笑。
微风拂过两腿之间,毛绒球微不可察地一抖,金缺感到魔爪伸向了那边。
“不不不……啊!”
黑夜在一阵惊扰之后,重新归于诡秘的平静。
夜色之下,繁密树梢根根向地垂落,姿态颓靡,枝丫纵横交错之间,恍如无数根堆砌在一块的枯骨,筑起了亡灵游魄的城墙。
林安拍了拍手,在豹子圆鼓鼓的肚皮上顺手摸了把,心情愉快地站了起来。
“还算你运气好,那狗崽子接得不错,你恢复得也不错,基本和当初一样,不会影响以后你延续家族。”
她净了手,走到一旁坐下,说完就忽视了身边蜷缩起来不敢抬头见人的金豹子,注意分散到周围。
“这是哪片树林?我们还在沙滩附近吗?你有看见宁甘棠他们吗?”
见当前他们所在的树林与掉入壁画后的那片绿林天南海北,一连三问从林安口中以平淡的口吻问出。
她清楚地记得她为了借机报仇,特地隐瞒了回卷流之后还会有龙卷风的情况。
因为龙卷风形成的一刹那,她就知晓秘境里这个龙卷风要不了性命,所以她顺其自然,任由正义的宁甘棠与玊常明两人自己跑到了暴风中心。
不过金缺后来跟随着她跑出来是不在她设想内的。
她的预想是等宁甘棠和玊常明迷失在龙卷风内,她再主动伪造出被龙卷风带走的假象。
等最后毒发时刻,不但没人会怀疑到她身上,她还可以借此分开的时机单独行动,看看有没有更多漏网之鱼要解决。
她问完,空气顿时安静了下来,徒余下林安一个人明显的呼吸声清晰可听。
回答她的也只有一些像是自树林里传出来的——类似鱼开合嘴巴时发出的唼呷声,金缺静默得不符合往日的性子。
“说话。”林安踢了脚一旁还保持着豹子外形,羞赧到全身团成了一个球的金缺,“不就看个铃铛?至于吗?”
她对金缺一副失了贞洁的模样很是嫌弃。
金缺闻言,本就难受的心中腾起了一小簇火焰,愤愤地甩着尾巴在地上拍打,“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不害臊!”
他的嗓音里掩不住又羞又愤的意味,因脑袋缩在身体的前爪里,让人听起来还多了分郁郁的闷沉,似乎十分委屈。
“生病求医,有什么好害臊的?”
再赤条条的画面林安都看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