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洁癖

“算啊，怎么不算，”福喜笃定的回“公子爱慕只有一面之缘的姑娘爱慕了整整六年，日日夜夜都找寻她的下落，这份真心连普通人都难有，更别提公子你这样的身份，为此还拒绝了宫里好些次说亲。我看啊，这天下没人比公子你更长情了。”

卢介凌嘴边浮现一抹自我嘲讽：“我第一次见着苏秋就告诉自己，这辈子非她不娶，认定了这世上不可能再有别的女子能入我眼，但她死后还不到俩月……”

“公子就对你现在认的徒儿有了感情……”福喜念叨说，为此，他还觉得好些不可思议。

“所以，你觉着我还是长情吗？”

福喜劝慰：“公子，我觉着你不应当困宥于‘长情’二字的道德束缚里，人随心走，苏秋已经过世了，公子为她守贞六年已是不易，现下公子你又遇见了让自己喜欢的人，应该朝前看了。”

又是朝前看。

但卢介凌不是不想朝前看，而是当年那一面的冲击对卢介凌至深，以至于他觉得除了苏秋，这辈子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但不料他是寡情的，他萎然道：“这些天因她和苏秋有某些道不明的联系，我一直将她视作苏秋，或许我对她的确有情没错，但不过是为纾解自己不是薄情寡义、喜新厌旧之人的罪恶感，所以一直麻痹自己说她是苏秋罢了。”

福喜从没见过公子这样矛盾过，福喜好似看破红尘一般，长叹道：“公子，我相信你对苏秋是有真心没错，但真心瞬息万变，公子你也是个凡人，为何不允许自己心里又装下别人呢？”

卢介凌越说越头疼，在情爱一事上他始终是有执念的，他从来想的都是认定一个人就和她白头偕老，甚至在苏秋死后他都觉着自己会是孤独终老，但怎料遇见了她。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又悄然滋生，但滋生的同时又掺杂着罪恶感，或许他极力想弄清楚妙润身份的原因，就是为了减轻这股罪恶感罢了，他也是个薄情寡义且自私的世俗凡人罢了。

卢介凌回宫路上一直郁郁寡欢，福喜也搞不明白这样一个众星捧月的人物，怎么就有感情洁癖，要他能有东宫太子的命，后宫佳丽三千那都叫少的，得上万才叫常事。

*

“她怎会叫太子殿下师父？”坐在马轿上的谢清相狐疑的问着途安。

途安分析道：“看样子，太子殿下还不希望妙润姑娘知晓自己身份。”

谢清相絮絮说道：“她不过刚来京城几日，就攀上太子这颗高枝，倒是有些手段。”

“公子放心，我会派人仔细去查。”

“她身边有太子，调查时甚是小心，别惊动太子的人。”

“是。”

谢清相此行是去工部衙门递呈假条，大婚将至，从今儿起昭勇将军府就已经开始布婚房了，他得利用这几日好生整顿整顿。

尚书大人孟朗批了假，告诉自家外孙儿仔细置办，莫要丢了谢府颜面，公主是住惯金屋子的人，别叫她瞧不上。

谢清相记下叮嘱后便就告退。

巧的是归府途中，谢清相坐在轿内，瞧见三门上，宁妙润居然在走来走去，半晌后宁姨娘鬼鬼祟祟出来给她开门。

谢清相对途安道：“看来你说的没错，这姑娘叫她住进府上，她不住，倒成日里走后门。”

“那公子要不要去会会她？”

“算了，先查查她身份再说吧，若跟苏秋没关系，倒没什么好会的。”

“是！”

*

妙润进了府上，四处张灯结彩，连宁姨娘住的园子都挂了红，显得喜气非凡。

同样的景致，妙润又想到自己出嫁那会，虽说不比如今置办的贵气，但好歹也是被谢清相正儿八经取进府的，瞧如今，她曾和他睡过的床终究是要让给别人的。

不能说失落，只觉得糊涂，也没什么好妒忌的。

宁姨娘将她请进屋里，此时琛哥儿正坐在书桌前翻着一本不知叫什么名的书，一见着宁妙润，满是欢喜，脆生生的道：“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