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寂寞凭谁诉
看,可终归不是她的,有人比她更需要。
于是她放下了那双鞋,什么也没说地离开了。
家默的视线定格在那双鞋上之后,就再没有离开,许是残余的水滴,让他的眼眶也带了些湿意,最后眼睛越来越红,他也才感受到了一点热意,是他刚学会哭泣之后涌出的眼泪。
他的手慢慢地靠近那双鞋,眼泪也随着心脏的抽痛酸涩开始越流越多……在手指不断靠近的那段距离里,他被泪水模糊的眼前浮现了很多画面……
被风吹动的帷帐,他同她相对而坐,她闭眼时,他无比珍视地贴近拥抱和覆在她额间的吻……
方桌前,他的手同她握在一起,彼此都笑着,额头亲昵地靠近抵着,桌上摆着的图画全是他们对未来的期盼……于烛光照耀间,他和她一起许下诺言,明明还有很多都没来得及兑现……
午间她困倦时,天光透过窗棂照在她脸上,微风吹动她的发丝,他停下记账的笔,也趴在桌子上,小心地靠近熟睡的她,就那样呆呆地看着她,用手指在空气中描着她的眉眼,又轻轻地戳着她的软颊……
妆台前他拿着眉笔,给她还不甚熟练地画着眉,他画歪了,她也不恼,只是看着镜子笑了出来,牙齿都露出来了,也要罚他似的,让他闭眼,在他皱着眉五官都挤在一起的担心中,用那眉笔给他添了两笔胡子,又在他睁眼时双手捧着他的脸,安慰般地亲上他的唇……又投入他的怀间,讨好般地眨着眼睛看着他……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他现在画眉都很好了……她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想她了,就用手指捏着算筹轻轻练着……
现在……现在……
现在……
他还能对谁说呢……
“啊——额——呜啊————”
岸上的男人抱着一双鞋子哭了出来,哭出来的声音是那么的难听,却又那么悲伤,来往的行人见了,看了一眼便匆匆离开,嘴上说着疯子……
只有他抱着这双鞋,他现在仅有的能抓住的,哭泣着,悲伤着,感受着心脏一点点支离破碎的痛,每一块儿又都是连在一起,泛出一层又一层的苦水……
他那些经由她填满愈合的缺口,那些心口的旧痂,又开始风化割裂,心脏的痛意一直蔓延到头部,像被人用锤子杂着,又像刀在割着,撕扯着他的灵魂和记忆……要将有关于她的全部抽离……
这种痛感简直让他昏厥,可他已经昏迷了三天,那些自心底咳出的血已经很清楚了……
他不想忘了她……他要记得她的……
于是下一秒,他再度沉入湖底,不顾岸上行人的叫喊,任由那些湖水同泪水一起侵入他的肺腑肝脏……等不那么痛了,等他快要昏厥了,就再度从水面上浮出,等痛感再浮现时,就又归于湖水将自己沉溺……如此一遍一遍的,周而复始的,让泪水干涸,让痛感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