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我一下
不是珠宝钗环,也不是胭脂粉黛,是一箱的稻种。
谢归荑不太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手紧紧握着箱子的边沿,转过头,声音有些颤抖着问:“这是……种子么?”
裴时戎很害怕这种面对着她自己居高临下的角度,于是蹲下身来,与他平视,柔声道:“是稻种,”说着从箱中取出一粒来,放在她的手心,“你先前说想要在江州,乃至整个大梁能种稻子的地方都实现两年三熟甚至一年两熟,我打听到南蕃有一种仚城稻,在那边是一年两熟,大梁偏北一些,或许可以两年三熟。”
谢归荑眼眶渐渐湿润,没想到自己当时的一句话,他记到了现在,而且他被扬州裴都督认回也没多久,竟然一直在找这些稻种,中间她丝毫没有留意到,直至纳彩下定这样的日子,才来送给她。
她在现代的确是农学硕士,她本以为自己到了古代,又有建康谢家的庇佑,可以好好地像自己往日看到的小说里那样干一番事业,发挥自己的专业优势,名垂青史。
但事实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顺利美好,她除了刚过来的时候还能做这些事,可后面的变故接踵而来。
从宫中谢贵妃薨逝,为了不逊于王家,只能选择和司马珩联姻,到交州大乱,谢朗玄出征,自己留守江州,却遇上陈勃之攻势,一直在为大局考虑。
她过来好似一直都是建康谢家的谢归荑,而不是自己。
但这一箱种子让她意识到,她还是可以做自己,还是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
“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情。”
“我只要你开开心心。”
他的承诺,似乎从来不是什么空话,答应自己的事情,也一定会做到。
但是依照她对当前局势的了解,想要拿到这么多的种子,并不容易。
她半信半疑地看着裴时戎,问:“只是南蕃虽然是大梁的藩属国,但自前些年内乱后,先帝为了边关安定,便下令封了与南蕃的通行经商之路,这么一大箱种子,你是怎么拿到的?”
裴时戎看着她微红的鼻尖,狡黠一笑,“想知道啊?”
谢归荑一脸认真地看着他,等着从他口中听到答案。
“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裴时戎歪着头看着她,高高扎起的马尾正好落在胸前。
谢归荑脸颊一红,指尖在他肩头一点,“好没正经的。”
没想到裴时戎借机将她的手攥住,抵在自己心口处,“阿姊你好没良心,我应过岳丈大人的,等扬州的定礼到了,一应礼节过完,我便要回扬州了,再要与你相见,都不知道何年何月了。”他越说语气越落寞。
“你就,这么舍得我走吗?”裴时戎反问。
谢归荑一时为难,好似他们之间,一直都是他在主动,自己连回应的时候都少之又少,但这青天白日的,在这院子里,叫自己主动去亲他……
她心一横,别过头去:“不要。”
拒绝了他这个看似有理实则无理的要求。
裴时戎却凑了过来,轻轻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住了她的唇。
她脑中一空,没反应过来。
但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只是短暂的一碰后便松开了她。
“那就只好我亲归荑了。”
谢归荑垂着眼,面上升起一片彤云,“好没正经。”
本就是圣旨赐婚,扬州与江州又离得远,前四个礼节是一起过了的,在请期上,两家倒是难得达成了一致。谢朗玄不想那么早把谢归荑嫁出去,裴时戎也想让到时候的婚仪尽善尽美,于是时间定到了来年的四月。
虽说过两天就是中秋了,但按照裴时戎答应过谢朗玄的,等成婚的相关礼节过过后,他就得立刻离开江州,再不舍,也只能回扬州。
纳征次日,裴时戎便带着燕昭出了城,因着还有朝里派来的宗正一行人,送行时,谢朗玄也在城门。
看着自家女儿和裴时戎依依不舍的,谢朗玄心中便闷气,但碍于宗正的情面,只好作罢。
回去路上,桓宓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决定开口:“多谢谢伯伯这几月来的照顾,只是现下交州已经安定下来了,我阿耶这几年来身子的确不如从前了,我想回交州了。”
谢归荑一愣,她的确舍不得桓宓,毕竟身边好不容易出现这么个“手帕交”,但转念一想,自己强留人在江州,也本是没有道理的,只好看向谢朗玄。
谢朗玄前些日子从交州回来时,已经完全肃清里面的乱子,桓宓回交州也没有什么问题,如果她思归心切,他甚至可以当日就命人护送她回交州,但是在谢归荑方才看向他的时候,他瞬间读懂了女儿的意思,心里略微一思忖,捋了捋胡须。
“交州与荆州本就离得稍远一些,后日是中秋,即使是今日走,马车在后日也到不了交州,不如留在江州过完中秋,再回去?”
正是因为后日是中秋,桓宓才想着趁早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