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下）

他把盒子又举近了些，“打开看看。”

我将信将疑地接过盒子，掂起来很轻，几乎没什么重量，晃了晃也感觉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不是戒指，难道是耳环？手链？有钱人除了这些还会送什么……

我打开盒子，一个小小的、黑黑的、毛茸茸的东西跃然于眼前。

“这是……”

“本来想等你活动结束去接你，然后再把礼物给你，现在只能提前了。”

这个礼物我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一个黑猫形状的羊毛毡。

准确说是一个看起来很像球球的羊毛毡。

黄色的眼睛，扁平的鼻子，粉嫩的舌头，微卷的胡须，全身黑色的绒毛，屁股后面有一条蓬松的大尾巴。

“你做的？”我侧过头问他。

“我记得你说它是加菲，脸是扁的，怎么样，像吗？”他骄傲地介绍着自己的手工作品。

关于球球的事，我只是无意中提过几句，他居然都记住了。

我把羊毛毡从盒子里拿了出来，看着掌心上这个小小的球球，我情不自禁露出了微笑，转瞬又有些心酸。原来我已经整整一年没见到球球了，还有爸爸妈妈。

“还行吧。”我假装不在乎地给出了一个不褒不贬的评价。

他的自信凝滞在脸上，眉头皱起：“还行？”

我憋着笑，小心将羊毛毡放回盒子里，遗憾地说道：“可惜你没机会亲眼见到它，不然你就能知道为什么是‘还行’了。”

其实已经很像了，只不过真正的球球眼神比这只小球球傻得多，眼睛里没有任何智慧的光芒，一看就知道是个智商不高的笨蛋。

霍醒言似是受了挫，闷声开车，我连忙安慰道：“骗你的啦，很像。”

他这才如释重负。

我摸了摸这只精致的小球球，不舍地合上盖子：“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手艺，以后你要是破产了，应该也不至于饿死。”

“我破产了，不是应该你养我吗？”他很自然地顺着我的话往下说。

“有道理。”我点了点头，“但我不养闲人，不如你签约到我们公司来当艺人，赚片酬还债，虽然你比不上那些十八九岁的少男少女有竞争力，不过也还是会有人喜欢你这种成熟款的。”

“你就不怕别人说我是靠潜规则上位的？”

“你不是吗？”我一本正经地反问。

他听后竟然真的思考了两秒，忍不住笑道：“确实。”

我把盒子收好，视线再次被手上闪亮的钻戒吸引，即使只有窗外路灯照进来的一点光线，也难掩它的璀璨。

在我感慨俗物有俗物的魅力的时候，我猛然想到一个问题：霍醒言当初到底为什么要买两对戒指？

虽然他当时给出的理由是这种戒指平常做事不方便，所以还需要另一对适合日常戴的，但细想来，如果只是为了方便，明明只买那对日常的就好了，有什么必要多买一对根本“用不上”的？

“你是不是……在买戒指的时候就想到会有这一天了？”我转头看着他。

霍醒言沉默了。

这是他今晚唯一一次接不上话，意味着我说对了。

他的“回答”太过突然，我脑子里乱哄哄的，进而冒出了一个更离谱的想法。

“该不会……结婚也是你……”

“先说清楚啊，你的绯闻可不是我散布的，我顶多是趁火打劫。”他面不改色地交代了自己的阴谋。

我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你现在是连装都不装了？”

“我早就说了，我为什么要跟我不喜欢的人结婚？”

他的每一个字都理直气壮。

——“你讨厌我吗？”

——“我为什么要跟一个我讨厌的人结婚？”

——“那……不讨厌就是喜欢？”

——“你该睡了。晚安。”

那晚隔着房间的手机通话言犹在耳。

原来他的答案一直是肯定的。

我整理着混乱的思绪，悠悠说道：“这么说，你从很久以前就在打我的主意了？”

他不吱声，又一次默认了我的说法。我得了便宜，忙不迭追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想知道？”他神神叨叨地问。

“当然啊！”

“不告诉你。”

“说嘛！求你！”

“到了。”

从他狡猾的笑容里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个人耍起无赖来比我有过之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