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

立夏这日，白日里俞王祭祀完毕，宫中要举办夜宴。

邱枫啼送了齐荣南的请帖来，许之脉随着来接的马车入宫。

张灯结彩的湖边，是一大片花苑，花苑已由婢女规整出用以宴请的地方来，许之脉被婢女引在离主位八百里开外的地方坐下。

齐荣南本在与其他达官显贵谈话，随意打发了两句，朝许之脉走来，指向一处，“今日请你来，瞧瞧这邢致才的跛脚样子。”

不远处，邢致才虽已尽量在保持正常姿势，但一瘸一拐的样子，着实还是令人发笑。

许之脉知道幸灾乐祸不好，但邢致才这等奸臣，她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二人又摆谈几句，忽然一旁的灯笼光被挡住，许之脉一抬头，见一位男孩走到他们旁边。

“见过三姐。”男孩朝齐荣南拱手道。

十三四岁的年纪，稚童与少年的交界，精美的皮肉覆在轮廓流畅的面骨之上，展陈为一块精致的头颅表相。

而好看的容貌之上，气质是沉稳，阴鸷。

齐荣南微微颔首以示回应，朝许之脉介绍道：“这便是我胞弟，俞国的储君，齐湷及。”

许之脉起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待齐湷及告辞离开，往人群里去，齐荣南淡淡道：“王弟近来，有些不服管教。”

“就他个人而言，对权利追逐吗？”许之脉问道。

“他看起来对王位无求，是被强推上位，但他心里到底如何想的，谁知道呢？”齐荣南道，“齐湷及可不是傻子。他是我亲弟弟，我了解他不说全部，起码一半也是有的。”

许之脉望过去，一众同龄人里，即便还少年稚嫩，但齐湷及的确是龙凤之姿，十分出众。

面容姣好的少女明显长于齐湷及，但也只有三四岁的差距，穿着一身华贵刺绣的精致罗裙，笑容热烈得像太阳，“阿及。”

许之脉认出来，那好像是之前刚入洛安时瞧见过的，司徒小姐？

齐湷及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不着痕迹往后退了一步，“司徒云姝。”

“你还记得我啊！”司徒云姝显然十分高兴。

齐湷及只是鞠了一礼，转身离开。

不远处，有几位女子凑在一起絮絮低语。

齐荣南见许之脉的心思已然飘了过去，微微笑道：“你去听听吧，这皇宫里的事情，虽是无聊至极，但解解闷，也是挺好。”

许之脉点点头，“那我去打发下时间。”

刚走近了，许之脉身后便有处声音响起，“这位姑娘？”

一回头，竟是司徒云姝。

司徒云姝看清许之脉，诧异道：“你，你也入宫了？”

“你是哪家的小姐？”

许之脉官话一套套，“见过司徒小姐，小女子是受定江公主的召，入宫凑个热闹。”

“定江公主……”司徒云姝此番又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只当她是民间哪家商贾小姐，热情道，“既然是公主的客人，我自然也要招呼好的。”

说着便直接将她拉入一众女眷之中一一介绍。

这倒好了。

许之脉哭笑不得，本来是准备听听司徒云姝和齐湷及的八卦，这下本尊在场……

她只好拿了一把瓜子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起话茬。

“脉脉。”虽然只是第二次见面，但司徒小姐显然是个自来熟，喊话亲近道，“你夫君呢？”

哈？

许之脉震惊的眼睛仿佛两个鸡蛋。

见她意外极了，司徒云姝愣了愣，这才继续道：“之前与你一道的那位少年，不是你夫君？”

有两三位女眷当日也在，纷纷想起来——

“啊，对，那日不是有位绝色少年吗？”

“不是你夫君吗？”

“那般出色皮囊，天地无有可出其右者了。”

其余没见过的被勾起好奇心——

“许姑娘的夫君，果真如此出色？”

“你们这般形容，也是在过余了些吧。”

“我，我没夫君，只是朋友！”许之脉朗声斩乱麻。

众人纷纷泄气。

司徒云姝替她惋惜，“无妨，有机会的！”

许之脉，“……”

这机会不要也罢。

年轻的女眷们凑到一起，除了讨论些珠宝首饰，大多还是囿于人事闲谈。

提到俊美郎君，这话匣子立马开了——

“我好想见到裘参大人啊。”其中一位女子双手捧脸道。

“我见过裘哥哥。”接话的女孩回忆起见面，还是一脸激动和得意，“他当时骑着马，我马车里的帘子被风吹起，他还看了我一眼。”

“我也见过。”另一位少女不甘示弱，“这朝堂名门之中，我再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