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四月初春,可几日海岛寒意侵袭,难见回暖趋势。
“再不赔医药费,我就砸店了!”
疗愈馆恍惚间响起一阵刺耳的啸叫,中年女人尖锐的声线惊动众人。霎时她将手中的啤酒瓶用力甩向疗愈馆落地窗,恍惚间落地窗碎片犹如点点繁星自空中炸开又散落下来,银光般的残痕稀落满地。
此刻前来咨询的人都傻了眼,缓缓将目光移向这疗愈馆馆长。
而坐在角落的江知瑜,身着香槟绸缎长裙,慵懒靠在沙发上翻看照片疗愈的案例,犹如看客一般从容不迫。指尖缓慢敲击书页,沉溺于疗愈馆轻柔的背景音乐。
“喂!我说你呢!我女儿从小就乖巧听话,你怎么能说她有病!”
意识到江知瑜根本不理会,那女人怒气直升,挣脱开店内人员的阻拦。毫无顾忌提空酒瓶直接朝着江知瑜丢去。
“啪!”
速度之快,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一声清晰的瓶碎声响,而半截的啤酒瓶落在地面上。江知瑜的额头顿时流出一道血迹,就连咽喉处都能嗅到细微的血腥味。
江知瑜轻触着伤口,指尖微颤。香槟绸缎裙领口也染上几丝红,她细数着这是第十八次闹馆了。
“这位女士,您若不信我们,可以带着您的女儿前往医院做一次全面的心理检查。若情况于我们所说不属实,我们愿退还十倍疗愈费。”
江知瑜起身站在那女人的面前,语气平淡,却有着与生俱来的威仪庄重,神情丝毫不带有畏惧感。
一字一句提醒她:“我也愿意和您闹到底,可我的律师就不一定了。”
缓慢向下蔓延的血液与强大的震慑力惹得面前女人生怕,那女人面目狰狞,恶狠狠骂道:“疯子!都是疯子!”
"你一定是和医院串通好的!对!一定是这样!就算为了骗老百姓的医药钱!"女人羞愧而气恼,向着人群肆意咆哮道。恨不得全世界尖锐的目光都来分食江知瑜的尊严。
“建一个三无疗馆就来骗老百姓的血汗钱,这都是智商税!你们会遭报应的!”
造事者添油加醋,明事理者故作玄虚,旁观者指桑骂槐。
嘈杂的声响惹得众人围观起哄,而江知瑜闹得头疼,熟练地举起手机按下熟悉的号码。
“女士,若还有疑问,不如一起去派出所聊聊吧?”江知瑜展现出手机屏幕,而海岛派出所也多次调解,哪知这事犹如毫无尽头。
“再何况,虽是小店,但来头不轻。这落地窗是上个月从国外大价钱运来的,女士想怎么赔付呢?”
江知瑜眸色骤冷,缓缓浅笑道。
正想着扳回一局,而恍惚间,通过疗愈馆破碎的落地窗,正与一双润泽的眼对上。窗外的男人西装笔挺,逆着光的面容冷淡,凌冽而又平静的目光像是千万匕首挑断江知瑜所有的倔强。
片刻,江知瑜恍惚瞥开视线,只有她才知道自己有多狼狈。
窗外的男人向身边的助理缓慢撇了撇指尖,而后助理轻微鞠躬,似乎懂得上级的安排。随后店中多出几位海岛警部人员,终结束这场闹剧。
“你这个死女人,你注定没有好日子过!你们都是一个诈骗团伙!”女人最终被带走,却依然视江知瑜为杂碎,还是不愿放过。
待闹事的顾客离去后,江知瑜叹了一口气,面对银光般破碎的地面与杂乱的装饰物,竟有种苦楚漫上心头。正与店内的人员收拾残局,而门口的风铃作响。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现在是打样时间。”
店员谨慎上前提示,面对着装郑重的男人,怕是得罪面前素未谋面的贵客,又怕老板本就受了惊吓不愿再多给她些刺激。
“我说了很多遍,是她自己要闹事的,我不想再去做笔录了。”
江知瑜背着身用抹布拾起地上的玻璃渣,自以为还是让她因闹馆这事多次笔录的同志,随口便不耐烦回答道。
“她要讹你。”
贺铭舟的声线低哑却不坚硬,犹如深秋山谷,晦涩不明。
恍惚间,江知瑜捡碎片的手顿时怔住。极度的自尊心却让江知瑜感到羞愧,她不忍回头。却将手中的玻璃碎片握得更紧,刺穿皮肉的痛感远不及内心深处的创伤。
“小鱼姐!我我我现在去给你买点药涂!”店员又看见老板的伤势,才记起药水之事。而正要冲出店外,贺铭舟轻微晃了一下手。
“我带了。”贺铭舟将江知瑜小心扶了起来,而她的目光迟迟难以注视着他。
贺铭舟将她安置在沙发上,眉头微颤,起身用新棉签沾好药水。轻微撩拨起江知瑜额前的碎发,用干燥的棉签处理好淤血,将沾满碘伏的棉签谨慎涂抹在伤处。
江知瑜这一次没有反抗,心想着自己何德何能,让一个受尽恭维的高位者为她弯腰。
高中时期所留下的遗憾,还未解开就已经破碎的心结,令江知瑜眼尾不禁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