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此退却,便永远难走近他,讨好他。
他性子虽不讨喜,曲子却吹得极好,戚凤箫还想听他吹奏曲子。
摇曳的灯笼光里,戚凤箫步入庭院,环顾四周,目光锁定院中的青檀树。
“若我能爬上屋顶,坐到世子身边去,世子可否不再拒人千里?”戚凤箫立在青檀树下,扬起细颈望他,清丽似一株白昙。
宋玉光轻嗤一声,不置可否。
重新端起洞箫,悠长的乐声萦绕庭院。
她的胆量让他意外,可他不相信,她一个娇滴滴的贵女,能爬到这样高的地方。
戚凤箫已习惯他不回应,转而仰面观察青檀树的枝丫分布。
树干又粗又高,看起来并不好爬,可她自小便学会爬树溜出别庄,对她来说,不算很难。
唯一担心的,是那斜欹到屋檐处的树枝,不知能不能支撑她爬到屋顶上去。
话已说出口,总得试试才成。
戚凤箫将帕子塞入袖中,又稍稍欠身,将裙料绑在腿侧。
裙料柔软,势必会被刮花,好在世子看不见,不至于失礼。
乐声幽然流淌,绯色灯笼光曳过她衣料,戚凤箫攀上树干,指腹压得变了形,时而发出一声吃力的沉喘。
乐声流畅,屋顶上的男子看似不为所动,却在戚凤箫唇畔溢出吃力的气音时,乱了一个音。
戚凤箫听不懂,大半心神用在爬树,并未察觉。
终于,她爬到树干比屋檐略高些的位置。
头一回爬这么高的树,戚凤箫没敢往下看,而是透过错落的枝叶望向宋玉光。
“我,我要过去了。”戚凤箫鼓起勇气,朝着伸向屋檐的枝丫爬去。
随着她的动作,枝丫微微晃动,她气息也时紧时歇,微微发颤。
宋玉光眼睛看不见,耳力却好,听见她紊乱的气息,便知她在害怕。
女子明明怕极了,却仍坚持靠近他。
宋玉光原本不信她在喜轿里是睡着了,也不信她说的那些话。
可这会子,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纷乱涌入脑海,波澜起伏在他心口。
乐声沉沉鼓入耳膜,不及他胸腔里的震荡。
“世子,我,我可能过不去了。”戚凤箫这回是真怕了。
就在前一瞬,她似乎听见了细微的开裂声,她停在被压弯的树枝中央,不敢再挪动一步。
她是想讨好宋玉光,谋求些够得着的利益,可她不想付出摔断腿的代价啊。
女子的嗓音几乎带着哭腔。
乐声骤停,宋玉光握住洞箫,眉心微蹙:“过不来,便退回去。”
“我不要。”戚凤箫摇头。
主要是不敢,她不确定树枝的韧性还能不能支撑她退回去。
戚凤箫急得掌心微微出汗,终于,她轻咬唇内,心一横,决定赌一次。
赌世子不是真的铁石心肠,赌他不会袖手旁观,赌他不会无情到任由新婚妻子在他面前掉下去,赌她说过的那些违心的哄人话能有一星半点的用处。
闻言,宋玉光握着洞箫的手,蓦地收紧。
黑暗中,宋玉光敏锐地听见她衣料擦过树枝的窸窣声,她仍在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