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梦
林妗撕掉了一截麻衣袖子,将买一小块黑土,层层包裹住,死死打了个结。
“…不行,太显眼了!”林妗看着手中的包裹,喃喃自语。
说着,林妗又费劲再次把包裹给打开,指头扣的发白了,用牙咬才把绳结给咬开,可见她刚刚用的力气有多大。
将麻布包着的黑土展开在地面上,林妗冷静看了一眼周边,缓缓将目光定格在路边的野花上。
林妗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
当林妗回到酒馆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伯邑考和酒馆大娘已经在酒馆旁等她了。
路边草丛里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虫子在叫,酒馆也点起了一盏昏黄的灯。
伯邑考远远站在那里,身形高大,眉目沉稳柔和,背后的灯也成了他的陪衬。
酒馆大娘瞧着林妗浑身泥泞,还抱着泥土和鲜花、远远走来的架势,竟然都有点不敢认。
“…林姑娘?你手里拿的这是……?”
就连伯邑考眼中也带上了一丝讶异。
这一副有些脏乱的样子,实在是跟林妗平时的形象很不相符。
林妗缓缓走近,看了一眼抱着怀里的鲜花和泥土,眉目柔和地朝两人道:
“刚刚去地里看田地和麦子。路过旁边的山坡,见里面有一些野花开得实在漂亮,就想着带回去养一养,倒是让你们见笑了。”
林妗面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拽了拽衣角。
但垂下的眸子闪过一丝深思与警惕。
那些浸润过她鲜血的黑土肯定不能留在这里,要带走的话必须要有个合适的借口——有哪个女性能拒绝鲜花呢?
女子养些鲜花,应该不会被太过注意。
“养野花?”酒馆大娘仔细看了看林妗手上的花朵,拍了拍林妗的肩膀,感叹道:“这些小东西确实好看的,有时候在路边我也会顺带采一些放到酒馆里呢。”
“可惜喜欢的人不多,只能白白在酒馆里枯黄。”酒馆大娘笑道:“如果你喜欢,得闲的时候过来拿就行。”
“真的吗?”林妗眼睛一亮,眼睛微微弯起,笑道:“我就不客气了,在这里先谢谢大娘了。”
大娘摆了摆手说不用,就继续进酒肆里干活了。
“我们该回去了,否则,父王恐怕要担心了。”伯邑考叮嘱林妗道。
林妗点点头,乖巧的捧着那些泥土和花,跟在伯邑考身后往府里走。
瞟了一眼身后抱着鲜花泥土不撒手、小心翼翼的林妗,伯邑考轻轻笑了笑:
“原来林姑娘还喜欢花,倒是让人羡慕的爱好。”
她哪里抱得是花呢?她抱得是她的命啊!
林妗不着痕迹地紧了紧怀里的麻布,看着伯邑考笑得温和而认真:
“是呢,花娇嫩美丽,以前我就很喜欢收集这些…我院子前那些个石头盆栽里的植株都是我空闲时候种的,春天到来时开的会很漂亮…”
假的,她对花无感,尤其是那些柔嫩脆弱的品种,那会让她想到软弱和可欺。
但又不完全是假的,原主虽然木讷呆滞,但确实对泥土很感兴趣,特地找到一些石盆栽将泥土保存下来。
但这当然仅限于泥土,至于后来日复一日长出的花朵可能是鸟儿带来的,也可能是风带来的……谁知道呢?
反正林妗不打算深究,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当然为了让这个借口天衣无缝,林妗打算将这个兴趣爱好长时间地掩盖下去:
不要小看一个在醉鬼手中活过十几年孩子的忍耐力。
“这么喜欢收集吗…”看着林妗认真的神色,伯邑考沉吟了一下,偏头瞧开口道“说起来我倒是知道風山的花种类比较多,你若是感兴趣的话,可以下次同我一起去。”
林妗笑着点了点头。
……
浑浑噩噩,意识飘忽。
林妗隐隐感觉到自己在做梦,但是她醒不来,同样动不了,连思维都变得缓慢极了,像是蜗牛在爬万里长城——慢的看不到尽头。
她好像站在一个很高的台子上,垂眸看着常年袅袅升腾的香火、富丽堂皇却安静的宫殿——
林妗说不上材质的珍贵的摆件和瓷器,随处可见,熏陶出一种庄严之感。
但一切却阴影绰绰的像蒙上了一层雾气似的,看不大清。
只是隐隐的感觉到每隔大约几十年的时光,这冷清的宫殿便会大大的热闹一次:
威严华丽的伴奏,看不清面貌,但整齐有序的人和那听不清的祷词,恍若魔咒一般,钻进她的耳朵。
……
“感功德之厚重…”
“欲报之而无措…”
“举国之力以祈福之…”
“望保民之康泰…”
……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