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气运
妘老忍不住皱了皱花白的眉毛,愧道:“就像主家所说的那样,我在初见此女之时,就有模模糊糊的预感,的确通过算之一道的手段测算过此女...”
“但奈何我的造诣实在浅薄,竟是什么也算不出来...”
“难道...主家测算出来,此女的跟脚不同于凡俗吗?”
姬昌笑着摇了摇头,看向二人离开的方向,语气复杂难辨:
“不,我也未曾测算出来结果...这才是最可怕的。”
“世间生灵但凡存在,必有大道痕迹,算之一道便是依托此理而生...”
“我于算之一道虽不才,但却已达到‘人算’之巅,触碰到了‘地算’的门槛...按常理来说,这世间的一切生灵留下的痕迹都应在我的算筹下无所遁形...”
姬昌声音不大,但蕴含的信息量大得离谱。
妘老袖袍中的手微微一抖:“...竟然连您都没有测算出来她的跟脚?”
“那此女...”妘老声音艰涩“属于大气运之人...还是跟上面...有关系?”
姬昌叹了口气,偏头看向姬昌:
“此女低头之时,你瞧见此女的样貌神情,就没有联想到什么吗?我见你当时神情有异色,显然也有所察觉?”
妘老头微微垂下,呼吸紊乱了一霎:
“可是...可是...那位可是...她一介婢女,怎么可能...”
“她自然不可能是那位,”姬昌打断了妘老的话“否则的话,受她一跪可不仅仅是折寿这么简单!但可以确定此女跟脚必定不简单。”
“但祸福难料啊”妘老劝道:“主家放任她不管,静观其变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将此女安排到伯邑考身边呢?”
“大公子性情稳重,但悲悯之心太过,万一被有心之人利用,岂非是有害无益?”
妘老忧心忡忡,伯邑考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其中蕴含的真心实在是坐不了假。
姬昌失笑道:“不,妘老,你这是关心则乱啊,”
“且先不说那女子看起来对伯邑考并无恶感,就说我儿本身性格稳重有度...他虽多了些仁爱之心,但却敏锐果断,绝不是昏聩之人...”
“...太姒将他教养的极好。”
妘老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姬昌摆摆手制止了,适时转移了话题:“不提那些了...说起来,我记得好像要到太姒的生辰了?”
姬昌的眸子柔和了一霎:“往年来因为事务繁多,从不曾大办,正逢这几日正好,不如去猎场办一场宴席。”
妘老还在想之前的事,听到这话,下意识地劝慰道:
“可是夫人不是不喜铺张浪费么?”他欲言又止:“如此大操大办是不是会惹得夫人生气...”
姬昌低低一笑,威严的眉眼间带着些愧疚与温和的笑意,看起来倒是与伯邑考有了几分相似:
他的夫人未嫁他之前,绫罗为衣,珠宝为饰,他始终忘不了第一眼看到她时的悸动,没有人会比他更知道他夫人的打扮与偏好。
但这些东西着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于是,他也只是笑着道:
“你只管去布置,如果夫人责难你,你就推说是我便罢了...对了,最后给夫人准备的衣服选出几套来,我亲自过目。”
妘老松了口气,转身准备退下之前,犹豫地道了一句:
“主家,最近您去麦田的次数着实是有些多了,请务必顾惜身体。”
说罢,妘老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房间内陷入沉寂,姬昌脸上的柔和之色逐渐淡去,只留下了清冷和寥落。
“朝歌已经连续七日未曾传出消息了...眼看紫薇星动,妖气盘旋...只怕是风雨欲来...不知我西岐又该何去何从啊...”
将手里的算筹放到桌子上,姬昌望着朝歌的方向,挺直的脊背都显得有些单薄了...
。。。
林妗跟在伯邑考身后,一路心中五味杂陈。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是林妗看着眼前高大的身影,嘴角微微扯了扯,或是惋惜和造化弄人的愤懑:
她已经发现了,之前给她巾帕的那个人就是伯邑考:除了他,谁又会为一个婢女放下一块在这个年代非常珍贵的巾帕呢?
然而…
这样的人在历史上竟然只能留下那样一个惨痛的结局么?
这样的人难道不应该长命百岁吗?为什么命运会对他如此苛责?
在最好的年岁里以那样的方式死去,而后被封神榜永久禁锢,不得自由……
可能是察觉到了林妗的走神,伯邑考自然以为她在沮丧,宽慰道:
“林姑娘不必担心,也不必觉得不自在,我接下来打算去一趟农田,姑娘想去的话可以一起,不想的话也可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