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访
天高气冷,深秋愈晚,京城里栽种的枫树越发枯黄,掉得光秃秃的一片,大户人家的院落里时不时经常有下人们来扫地上的落叶。
经过一整个清早的朝事,在府中还没坐多久,燕昭就被庸帝一纸诏书叫进了皇宫去了,弄得府里上下所有人都为之疑惑。
正院大厅,周氏脸上浮出一抹忧色:“皇宫里那位这是叫阿昭去做甚?”
本来近日皇宫里发生的事情很多,宫中那位陛下又将二皇子流放,朝中其他的官员都闭而不谈,也不敢上谏言事,这又是叫阿昭一个人进宫去,不会是要发难于阿昭?
周氏身边随侍的季月等四个大丫鬟皆是安慰地说道:“少夫人请放心,小姐她是有福之人,命格贵不可言,定能平安回来。”
说起命格,周氏就想起来一件陈年旧闻,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阿昭诞生于忠义将军府那一日天降异色,红霞满天,时隔三年大旱不止的均地也是在那一日突生乌雷,久逢甘雨。
后有皇帝陛下听说了这件事,觉得很是神奇,就亲自去请来当时柘潭寺的名僧无念大师来给阿昭批命,结果是说阿昭乃天上将星转世下界,命格极贵,一生虽顺遂平安,但要经过命中凶险方能一生安定。
“我只希望阿昭不要遇到什么难事才好,也不想阿昭被陛下发难。”
皇宫那边,燕昭拿着宫中进出的腰牌,跟着杜平一起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还没有走到御书房前方的台阶,朱门就被另外一个人推开,燕昭惊讶了一下,又很快将脸上的讶异收起来。
出来的人是一个面色苍白,穿着红色规格朝服的男子,身材颀长挺拔,只是虚浮不稳的脚步和毫无血色的病容说明了他的身份。
燕昭虽四年一直奔赴在关外,但她五六岁时随父亲进宫过两三次,自然也是见过几个皇子一两面的,她面前这个带着病容的年轻男子就是大皇子容宣。
“哎,原来是大殿下您啊,奴才竟忘了御书房还有大殿下在。”杜平拿着拂尘,谄媚地说道。
容宣点点头,消瘦到颧骨突出的脸上露出一个清浅礼貌的笑:“是啊,父皇方才找本王有事,不过杜总管,你身边这位姑娘应该就是那位燕小将军吧?”
“是的,大殿下,奴才身边这位贵人就是燕将军的女儿。奴才看大殿下您的脸色不太好看,不然奴才去叫几个宫人扶您回安王府?”
容宣倒是直接拒绝了,他虚弱地摆了一下手,慢慢地说道:“不用,本王这只是大病初愈,下床才不久罢了。”
说完,容宣看了一眼杜平身边的燕昭,他看过去的眼神中带着点疑惑,想到别的事后,他才匆忙地偏过头走了。
燕昭隐隐有一种预感,这一次的事情不会像之前那样简单,想到这里她眼神沉了沉,又很快扬着笑容和杜平说起话来。
“呐,陛下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奴才就在外面站着,燕将军请进去吧。”杜平轻轻甩了一下拂尘,抬眼时额头起了一道皱纹。
燕昭先是客套地点点头,才直起背从容地上了台阶,走向了御书房。
一进来,庸帝背着手转过身,衰老的脸上满是条条皱纹,两鬓斑白,眼珠是黄白的混浊,加上有些阴沉的眉眼,庸帝整个人看起来有点阴森可怖。
“燕昭,朕现在只能相信你了,希望你不要像朕的二儿子那样,直接辜负朕的信任。”
说完,庸帝首次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眼神黑沉的深不见底。
燕昭先半跪下来,压低了头,一字一句果断地道:“陛下待臣如亲生女儿,臣绝对不会辜负陛下的信任!”
庸帝没有说话,继续在燕昭身边走着,绕了一圈后又回到桌子前,袖子里的手不怎么重地敲着桌面:“朕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不用那么紧张。有一件事朕要交给你去做,此事关乎朝中大事。”
燕昭这才放下心站了起来,眉眼低垂,长长的眼睫遮住了她眼睛闪过的暗芒。
“其一,朕要你去盯着四皇子、五皇子、大皇子的动向,将他们所有做的事情通通禀报给朕。其二,朕将所有查案之权都转交给了谢爱卿,如有案可查,你速去找谢爱卿。其三,临王府那儿你就不用盯了,朕自有安排。”
燕昭将所有话都记在心里,与庸帝说了一番掏心掏肺的话后才从御书房退了出去。
杜平看她出来了,就凑到燕昭跟前来恭维地说道:“奴才就知道燕将军你定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只有燕将军能安抚好陛下。”
燕昭心里虽对杜平这般行为看不上,但由于这是在宫中,她只能谦虚地说道:“哪里哪里,我只不过是凭运气得了帝心罢了,哪里比得上杜总管你呢。”
杜平倒是听了老脸一笑,像个皱巴巴的包子面皮:“那燕将军请走好,奴才就不送你回宫门那儿去了。”
燕昭左右逢源地回了一句,圆滑的话语立刻让杜平心情愉快,有道是谁不喜欢听那些个镜花水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