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里寻他千百度
的传言,是不是真的只是她的鬼魂乍然一现,而她其实早已在采石一战中香消玉殒了?
随着岳申年岁渐长,巩氏和岳甫越来越着急,今年他已二十九岁,可还是对母亲和哥哥的成亲要求置若罔闻。只有岳大娘替他说话:“他都还没对那姑娘死心,怎么可能会同意成亲?你们这是本末倒置啦。让他等到七老八十的,彻底死心了,再给他安排成亲不迟。”
巩氏气道:“你这弟弟已经让我操碎了心,你还来气我?让他等到七老八十,还怎么传宗接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们这三个孩子里面,就属阿申最不孝!”
岳申心下难过,也不答话,只是坐在巩氏身边,默默地给母亲捶肩,半晌才道:“娘,是孩儿不孝。可哥哥和姐姐已经给您生了那么多孙儿,难道还不够吗?您就别惦记着我了,就让我自生自灭吧。”岳大娘见从小皮到大的弟弟现在完全变了一副模样,也不禁心疼地叹了口气。
巩氏急道:“你哥哥姐姐生的是你哥哥姐姐的,可你连娘子都还没讨呢。再说娘也不舍得看着你这么一直孤身等着,人家男子三十岁,儿子都快到找娘子的年纪了,你还一个人这么单着,浪费了大好的年纪,就为了等一个人,娘心里都心疼死了……”
岳申强笑道:“娘,我挺好的,我现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多省事。而且小孩子有什么好的,成天吵吵闹闹,顽皮捣蛋。你看看觐儿,觌儿,岘儿和规儿,成天不也打来打去,还缠着我要学武,长大了肯定跟我一样让人操心。所以养儿子啊,都是白养。”
岳甫斜觑了岳申一眼:“我可没说话啊,你怎么咒上我儿子了?”
岳大娘笑道:“他这是咒你,咒你白养那么多儿子。”
岳申又将头靠在巩氏肩上,撒娇道:“娘,您别担心,我有感觉,用不了再等多久,艳愁就会回来了。您也再给我一些时间,以后一定让您抱上一堆大胖孙子。”
巩氏长叹了一口气,握着岳申的手说道:“阿申啊,娘也不求你出将入相,娘只求你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那姑娘我没见过,可她能让你一直孤身等着,这姑娘一定是个好姑娘。可世上的好姑娘那么多,为什么你就偏要吊死在一棵树上?钱塘县的张保义郎家的大女儿也很不错的,你要不去相亲看看?”
岳大娘噗嗤笑了一声,道:“娘,您说的是张喜儿呢?那小丫头才十七呢,比我们家阿申小了一轮,可别委屈了人家。”
岳申瞪了岳大娘一眼,又柔声对母亲道:“娘,您就别再让媒婆到处给我相亲了,这就是在瞎忙活……”
巩氏一听气道:“什么瞎忙活,我这是未雨绸缪。实话告诉你吧,这些年我已经等够了,我最多只能再给你一年多的时间。最晚你满三十岁的那天,必须得把这亲给我成了,否则就别来认我这个娘!”
巩氏第一次说这样的硬话,岳申听到呆了呆,胸中一股气冲了上来,他咬住嘴唇强行压住,默默地站起来,俯首给巩氏磕了个头,就转身走了,留下母亲、哥哥和姐姐在身后唤他也不应,急急地走了出去。刚踏出家门,眼泪就哗啦流了下来,岳申用袖子胡乱一擦,就跳上房梁跑掉了。
岳申在屋顶上纵跃,从钱塘家中向临安城奔去,眼泪将视线遮掩得模糊不清,可胸中那股气逼迫着他得不停跑下去。渐渐西湖的波光印入了眼中,岳申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松弛了下来,他从屋顶一跃而下,穿过钱塘门和钱塘门外热闹的香市,沿着西湖失魂落魄地乱逛起来。
以前和雪艳愁在西湖边也曾这样乱逛过,岳申回想起九年前孟冬闯宫的那一晚。当时年少气盛,夜闯景灵宫,也曾经真的想过要刺杀太上皇,还好最终没被怨恨冲昏头脑。其实就算是杀了赵构这个奸君,也只能是让自己泄愤一场,对于局势并没有什么好处。后来在金国昭明宫时,虽然也曾经想过要刺杀完颜亮,却因为当时艳愁身份不明,可惜放弃了。如果那次就杀掉了完颜亮,也就不用直等到战争迫在眉睫,艳愁自己孤身前往金营,两人也不用分开。现在自己安享着她牺牲自己换来的和平盛世,心中却全是追悔,全是自责。不知当时她的心中是否也有犹豫,也有遗憾?
岳申心情复杂地只顾埋头乱走,忽然听到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抬头一看,原来已经到了夕照山下,一群百姓围着几个僧人,正在捐银钱。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岳申也过去把身上的银钱全部布施了。正准备走,一位老僧对他合十道:“施主布施帮助建造佛塔,自成无上道,广度无数众。”岳申一愣,问道:“建造佛塔?要建什么塔?”老僧道:“老衲在此募资,是要重建雷峰塔。”
岳申呆了半晌,猛然抓住老僧的手,急道:“法师,能让我帮忙吗?我什么工钱都不要,我还可以捐更多的银钱,我只想能自己亲手把雷峰塔给建起来。”
老僧微笑道:“若人能布施伽蓝一砖一瓦,其功德直至砖瓦化为尘土方才消亡。施主发此心善念,无上功德将与佛塔同在。”
岳申摇摇头道:“我不是为了自己的功德,我是为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