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到处萍漂泊
卿悠悠道:“两个世界……看来这个婆娑世界,还是只有洛飞能与你同渡啊……既然公主殿下不方便,那下次外臣再找机会跟公主殿下禀明吧。”
赵鹤卿的船划开了,船中的三人都松了一口气,各自怀着各自的喜悲对视了一眼,又都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经过浙西运河到了大江后,过了闸口,又进入淮南运河。船队在运河中不分昼夜地行驶,没多久就赶到了淮水边的楚州。这里已是淮南运河的尽头,再往北,运河已经湮塞废弃,不能通航了。于是使团下船上马,又开始了陆上的第二段行程。
过淮水时,众人见河中往来船只众多,装满粮食,河道繁忙。贺正使虞允文忧愁地皱起了眉头,不发一言,只是在心中默默计算着船只的载重和运量。
过了淮水,就进入了金国的地界,金国派来的接伴使接到大宋的贺正旦使团,继续向北行去。终于出陆不用被困在船上,雪艳愁在马车里再也坐不住了,又不敢明目张胆地骑马奔驰,只好和洛飞趁晚上溜出去透透气。
一日天刚擦黑,车队到达驿馆休息,雪艳愁和洛飞安顿好后,正准备又溜出去,忽有人敲门。相随问道:“谁呀?”
又是赵鹤卿的声音传来:“外臣有事要禀报公主殿下,能否让外臣进来一叙。”
雪艳愁皱起眉头,刚要开口拒绝,相随拉住她摇了摇头,低声道:“听听他要说什么,也许真有要事。”又高声说道:“请进来吧。”
赵鹤卿推门而入,关好门,转身扫视了一下三人,最后视线定在雪艳愁身上。半年多未曾见面,雪艳愁见他满脸倦容,身形更加单薄萧索,心下不忍,低头不语。
赵鹤卿说道:“大家都在啊……都已经很久不见了,你们一路上还好吗?”
相随关切地看着赵鹤卿,说道:“我们一切都好,你呢?怎么又瘦了?”
赵鹤卿对相随微微一笑,道:“有点晕船晕车,没有大碍。”随即又对雪艳愁说道:“艳愁,大半年未见,你……还生我的气吗?”不等雪艳愁回答,又接着自问自答道:“你应该还是在生我的气吧。但我真的只是想把你引荐给伯父,缔结两国之好而已。之前王纶和汤思退从金国出使返回,都报说金国没有异向,我完全不知道金国将要南侵的消息,更没想到官家有把你当做筹码,赐婚给建王的打算。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我真的有难言之隐……”
雪艳愁打断道:“你不用再解释了,事情都已经发生,多说无用。你还有其他什么事要说的吗?”
赵鹤卿无奈住口,叹气道:“是有一事要问。孟冬官家去景灵宫行孟飨礼的那天晚上,你和洛飞在哪里?”
雪艳愁和洛飞对视一眼,没有回答,也都没有露出惊讶之色。赵鹤卿见到两人神情,就明白了,又叹口气道:“看来还真是你们……你们为什么要去行刺官家呢?”
相随吃惊道:“行刺官家?”疑惑地看向雪艳愁。
赵鹤卿轻声道:“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只是想……了解真相,好保护你们。可以告诉我实情吗?”
雪艳愁问道:“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鹤卿道:“那晚之后,官家还没完成孟飨礼,第二天一早就匆匆回宫了,又很快招我入宫问话,问我那晚你们在哪里。”
雪艳愁皱眉道:“皇帝认出我来了?”
赵鹤卿道:“他也不能确定,只是疑心,所以想找我求证。我说那晚你们在我的府邸上,他就把事情经过告诉了我,让我不要包庇你们。我坚持说不是你们,那晚你们的确是在我的府邸上。他就不再追问,转而说要送你返金。”
雪艳愁冷笑道:“皇帝应该还是疑心我,所以要把我赶走吧。”
赵鹤卿道:“官家向来疑心病重,小心谨慎,因为这件事情,连杨存中都被罢了兵权。即使他只是怀疑,也断然不会再让你们留在大宋,所以不如送你们及早返金,还可以向完颜亮示好,看看能否推迟金国起兵。”
雪艳愁冷冷道:“完颜亮是什么人?可能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私生女就放弃起兵吗?皇帝想得还真是简单。”
赵鹤卿道:“他应该也是权衡再三,才觉得失去你这个筹码并不会有太大损失。所以他重新选择了另一个筹码。”
雪艳愁盯着赵鹤卿问道:“另一个什么筹码?”
“另一个筹码……”赵鹤卿缓缓道:“就是我。”
雪艳愁皱眉看着赵鹤卿沉思不语,相随急问道:“鹤卿,你又想要做什么啊?”
赵鹤卿微笑道:“没什么,只是想看看以己为质,能否为大宋换取更多的备战时间罢了。”
雪艳愁冷冷道:“你以为靠你一己之力就能阻止完颜亮?”
赵鹤卿看着雪艳愁,缓缓道:“我知道靠我一个人是不行的。只是到时如果需要你帮我的话,你会愿意配合我吗?”
雪艳愁皱眉道:“你自己跳进火坑也就罢了,还要把我也拖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