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言风情
吃到嘴里后,晏传义比平时认真百倍地,细细品味嚼烂,感受弥漫在整个厨房的那种奇特香味,在全身温柔地慢慢贯通。
“好不好吃?好吃等我们以后手头宽裕了,也天天吃。”林晚殊举着菜刀继续片,一脸势在必得的样子。
“非常,非常好吃……”晏传义感觉他的骨头和声音,都像那烧鸡的皮一般酥了,他想让林晚殊也感受到这种感觉,就一脸坏笑地抬眼看她,“你什么时候,掌握的这么好的刀工啊?”
林晚殊一开始还不大敢抬头直视他,酝酿了一会儿才能继续保持优雅:“当然是为了给你做好吃的鲜果蜂蜜牛乳花茶,经常切软趴趴的果丁,和硬邦邦的鲜蜂蜜块,给练出来的。”
“哦?是吗?”晏传义一脸不想相信的耍无赖样子,“可是那玩意儿真的很好喝不是吗?为它苦练刀工,不是很值得吗?”
那只鸡大得像一只鹅,哪怕刀法娴熟如林晚殊,也用了小半个时辰才全部切成片。
刚装好盘,玩得一脸脏兮兮泥巴的大虎,就带着跟他一起变得污垢满布的竹筒水枪,循着香味跑进了厨房。
“哇!今天又吃浓茶酱鸡。”
那熊孩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盘中的鸡片,完全顾不上自己刘海上的泥巴,马上就要滴到嘴里了。
林晚殊高高地挽起袖子,一个箭步走到大虎身后:“吃饭前先洗手,先洗手。”
或许,以后真的要花一生,来治愈与这熊孩子共处一室的一个月。
晏传义随手炒的小菜都要冷了,林晚殊才把好不容易干净了的大虎给牵来吃饭了。
在晚饭时间,晏传义终于发现了这皮孩子为数不多的优点——不挑食,不偏食,吃饭得时候很是乖巧,他随意凉拌的丝瓜丁,胡乱翻炒的大白菜,大虎也都吃得津津有味,不会只吃美味肥腻的烧鸡。
这顿晚饭吃得比平常晚很多,把简单的几副碗筷洗了之后,明明是昼长夜短的剩下,窗外也已是一片漆黑中月华微照。
可是大虎那皮孩子,还是要吵着出去玩,林晚殊拿他没有办法,只好与晏传义一同陪着他。毕竟他的爹娘已经交代,大虎晚上出去的时候,必须有人看护。
“传义兄,眼下这个季节,广言县就是只有晚上能出门,正好我们去看看,广言县的人习不习惯酷夏的夜晚干活。”林晚殊小声凑在他耳边,安慰着一脸不情愿的他。
不过有一点没说错,夜晚的广言县,确实凉爽宁静,非常适合散步,比白天的时候要热闹不少,充满了烟火气息。
在出门前,林晚殊把大虎的竹筒水枪洗得干干净净,蓄满了清澈的井水。
大虎对此可高兴了,刚跑出大门,就蹦蹦跳跳地举着竹筒水枪,追着街坊里其他淘气小男孩跑了起来。
可就算是这样,林晚殊与晏传义还是寻常步行,就能保证大虎跑不出自己视线了——腿长,任性。
一路上,不少的人家,无论男女老少,还在辛勤按压桑叶、处理苎麻、浣丝、绩纱、织布、刺绣,一眼就让人看出来这是一座“织机上的县城”。
只有一家买饮子的铺子显得独具特色——远远就让人嗅见,从他家摊位上飘出来的,桑葚通过盐渍加工而保存了一段时间,才能挥发的浓郁香味。
“好喝不醉的桑葚酒!吃了停不下的桑葚蜜饯!香甜可口的桑葚果茶!清凉解暑的桑葚刨冰!便宜卖了!”
铺子主人高亢热情的调子,一出场就凭一个人的声音,盖过了那么多人在织机旁劳作的声音,就像唢呐一吹,盖过所有其它乐器一般。
两人并排而行,路过他的铺子,映入眼帘的,先是满货架上琳琅满目的桑葚食品,再是他身后那间仓库一般的大埔子里,成小山般堆积起来的桑葚干,和各司其职地加工着桑葚的小工人,既有脸上婴儿肥的半大小孩,也有头发花白的老太。
屏住呼吸,盯着铺子主人身后那条令人叹为观止的流水线,看了许久之后,两人才回过神来与人家正常交流。
“哇,大哥您可是这里的桑葚大亨?”
“嗨,还大亨?”年轻男人一脸爽朗而又害羞的笑意,“不过是个看摊子的喇叭人,每天就靠着吆喝糊口。桑葚这玩意儿不易保存,一直都不是咱广言县的招牌,至少在布条条面前,连个小弟都不算。早几年,我们的桑葚经常是烂在地里,连家里养的狗和鸡都不想吃。后来昭县令俩口子来了,召集桑农和手艺人,建了我身后这个作坊,每年靠酒和果酱,也能多挣几个铜板。所以啊,这个坊子,是属于昭县令俩口子的,我们都是干活的。”
哇?没想到这县令夫妻俩,居然这般年少有为。
晏传义心里默默感慨着。
男人一面热情地与来客介绍作坊来历,一面熟练地将两个一模一样的碗,紧靠着成为了一个封闭的容器,极具观赏性地摇晃了起来,很快就做出了两叠淋着香浓桑葚果酱的刨冰。
“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