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会
上元节,长安街。
天色渐暗,街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地摆在街道两旁,商贩叫卖吆喝的声音和人们的嬉闹声混杂在一起。
何知沐和祈嫣然拉着手在前边欢欢喜喜地满街逛,后面跟着的是林枭和安禾。
何知沐与祈嫣然不停地在各种摊铺面前挑挑看看,完全没发觉后面跟着的两人陪她们逛得晕头转向。
“林枭!你快过来!”
何知沐与祈嫣然停在一家卖首饰的摊贩前,何知沐的手中还拿了一支镶着玛瑙的步摇,冲着那边的林枭招手。
林枭正在一家灯笼铺前,听见何知沐喊他,他忙付了钱,快步赶过来,问道:“怎么了?”
何知沐拿着步摇在自己头上比划,她问道:“好看吗?”
林枭拿过她手上的步摇,替她插好,然后仔细端详了一番,他眉眼含笑:“好看,很漂亮。”
接着,他又问那摊贩:“掌柜的,这步摇多少钱?”
那摊贩一看两人定是非富即贵,他谄媚地笑着:“公子真是好眼光,这步摇可是京中贵女们最喜的款式,只需……五两银子。”
“好,我要了。”
见林枭答应得这么爽快,那摊贩赶紧又指着另一排的珠宝首饰,道:“公子,今日是上元节,你看你娘子如此貌美,不如再多买些首饰衬你家娘子?”
何知沐瞬间红了脸,她嘟囔道:“才不是娘子,都还未过门呢……”
林枭却似乎因为这话异常开心,他指了一排的首饰道:“这些,我全都要了。”
那摊贩的脸上几乎快要笑出一朵花儿来,他连忙将那些首饰全包了起来,一旁的春夏见状,忙上前将东西接过,这时,林枭将自己方才买的荷灯递给何知沐:“卿卿,送你。”
“哇,好漂亮。”何知沐接过灯,欣喜地看了又看,“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种灯笼?”
林枭笑而不语,何知沐也是开心得拿着灯笼转圈。
祁嫣然不理他们,而是自顾自地跑去旁边挑灯笼。
“安禾?”
这时,她突然发现安禾并没有随林枭一同过来。
她四下环顾,终于在不远处的角落里看见了孤零零的安禾。
祈嫣然拿看灯笼,冲他喊道:“安禾!干什么呢?你也快过来啊!”
暧黄的灯光映在她的脸上,她笑得明媚,就如冬日黑夜里跳动的火烛一般耀眼,安禾愣愣地看着,一时竟忘了回应。
“喂!我叫你呢。”
祈嫣然见他不搭理自己,便跑过去,抬起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安禾回过神,抬头望她,下意识道:“抱歉。”
“铛铛铛铛——”
祈嫣然将藏在身后的灯笼突然怼到他眼前,在安禾讶异的神情中,祈嫣然笑着将灯笼塞进了他手里:“看,兔儿灯!好看吧?这是可是我挑的最漂亮的一盏了。”
安禾看看手中的免儿灯,一时有些愣神:“这是……送给我的?”
“那当然了,本公主特意买的!”
祁嫣然道:“在阿姐还不能出宫门的时候,我经常偷偷去找她玩。我觉得她每天被父皇关起来太可怜了,于是,那年上元节的晚上,我带阿姐偷偷出了宫。阿姐身子不好,走两步便喘,我便带着她在长安街上慢慢逛。那天晚上也是如现在这般繁华绚目,那是阿姐从未见过的景象。”
“阿姐由于天生病弱,从小吃食便管得严,父皇不让她乱吃东西,每日吃得清淡,还天天喝药,连蜜饯都不让吃。我带阿姐去吃了她只在书中看到过的糖葫芦,带她去吃红油抄手,她没吃过辣,被呛得直咳嗽。”
“后来我们回了宫,却被黑着脸等在宫门的父皇抓了个正着,父皇什么也没有对皇姐说,只是让人带她回宫,倒是我,被父皇好一顿骂,说今日但凡阿姐出了一点事,他都饶不了我。我被骂了不高兴,和父皇顶嘴,说他是坏人,就知道关着阿姐。”
“父皇罕见地没有生气,而是耐心地同我讲皇姐的病情。他从皇姐刚出生时便被断言活不过一月,讲到阿姐被救活后只能靠喝药吊着命,由于先天不足,稍有不慎,她便会突发心疾而亡。阿姐就像易碎的瓷器一般,经不起折腾,外边的东西吃了很容易生病,阿姐体弱,生起病来会比旁人更加痛苦难受,她受不住的。”
“后来,我自请去宫外的观音庙,抄写经文,吃斋念佛三月,为阿姐祈福。父皇没有拦我,反而让我光明正大地去见了阿姐一面。”
“阿姐得知后,似乎有很多话想对我说,但最后,她只轻飘飘地说了一句,那晚的人群喧嚣而又温暖。”
安禾大为震惊,他没想到,这娇生惯养的的小公主竟愿意为了她那无权无势的病秧子皇姐去寺庙里受苦。
祈嫣然举起自己手中另外一盏兔儿灯,喃喃道:“那日,买灯笼的人很多,摊铺前被围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