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

周朔合上眼眸假寐，尽量平稳的喘息着装作睡着的样子。

林旭戈和萧楚见周朔睡着了，两人才放心入眠。

黑夜一点一点吞噬着回忆，海风呼啸而过，在夜里记忆显得单薄无力。

他想起六岁时父亲的肩膀，想起九岁时父亲消愁的酒瓶，又想起了春节时脸上的拳印。

清醒用脚踢着周朔的脑，耳边传来林旭戈和萧楚的鼾声，二重奏并演，拉唱出一段旋律。

周朔摸了桌上的香烟和打火机推门走出民宿，星星点点的海水推搡着海里的熟睡的贝壳，周朔一深一浅的踩在沙滩上。

冰冷的海水如鬼魅一般缠住周朔的脚，他用力甩开，下一秒退却的海水又缠住脚腕。

海水咸腻的盐味钻入鼻腔，打火机点了两次火都被海风熄灭，周朔指尖转着香烟，漫无目的地走着。

出海的渔民还在沉睡，他眺望着水天一色的海线，在黑夜即将吞噬他时，周朔脸上闪过一丝欢喜。

栈道的木板上，温可倚着栏杆一前一后晃着双腿，海水浸泡到小腿肚，给她带来黑夜唯一的温暖。

“睡不着吗？”周朔走近温可身旁，学着她的样子也把脚放进了海水中。

男生个高，周朔放下脚，海水刚刚没过脚腕，古铜色的皮肤在湛蓝的海水映衬下白了几度。

温可安静的坐着细细打量着周朔的眼，这双眼笑起来时如六月荷花，让人欢喜，不笑的时候，这双眼夹杂着冰冷，生人勿近。

她的出现让人惊讶，让人欢喜，让人平静。

见温可没有说话，以为她没有听清楚，周朔又重复了一遍问题：“睡不着吗？”

温可装作海风扰人，有手扒拉着吹乱的发丝，避重就轻地说：“没有，就想来看看浪花湾的日出，你呢？”

周朔望向远方的重重叠叠的山峦影子，坦然说道：“我是睡不着。”

一句简单的话，让温可着了难，男生肩背宽阔，有了周朔的阻挡，她没有沾风了，亦如那次自行车后座，让人很有安全感。

他也有烦恼？

思考一番，温可在脑中修改了无数的话语，说：“明天我和诺诺也一起回去了，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可以和我说。”

周朔扭头看向温可，少女白皙的小脸写满了认真二字。

被他直直盯着，温可连忙别开眼，害怕周朔看出别的。

她不喜阅读，古人的诗赋她总觉得矫情，难以读懂，现在却后悔没有多读读诗词，涨涨自己的聊天涵养。

女孩的耳垂上再次染了粉，周朔玩着香烟的手指一顿，掏出盒子将其塞了回去，“家里出现了一个小麻烦，问题不大，回去就可以解决，萧楚在这留下来，国庆还长，作业也写完了，好好玩两天吧。”

温可脑袋晃了晃，“这里景点昨天一天就逛完了，诺诺已经订好车了，四个小时后司机师傅就准时达到民宿门口。”

为了不让周朔有压力，温可凭借自己匮乏的聊天内容转移了话题：“国庆假期过半，回去还有三个星期又要月考了，还剩两天时间不能再玩了，还是好好学习比较重要。”

周朔闻言，忽然来了兴致，“这次打算考多少分？”

这个问题，温可听进去了，仔细盘算着，上次周朔给了重点，第一次月考知识点少，回去在学三个星期的新知识，以她的消化能力，恐怕分数还要降。

目标还是要有可到性。

温可扳着指头，粗略估算一下，说：“努力考五百二吧。”

周朔懒散应了声，“嗯，还是和我同桌。”

温可来气，虽说这目标分离倒数第二名分还差这点，但他明晃晃说出来，还是扎到温可的心窝窝了。

“我领悟能力差，计算也慢，这个分已经是我最大的能力分了。”温可小声解释。

周朔：“领悟能力是慢，不仅知识方面，还有其他方面。”

“其他方面？其他什么方面？”温可停下摆腿，疑惑地看着周朔。

周朔眼尾微挑，少年清列的味道传来，今夜出来得急，睡衣还未换下来，睡衣扣子随意扣到胸前，露出一点皮肤。脖颈处的喉结一下一下滑动着，温可连忙移开目光。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周朔没有正面回答温可，转而说道：“可能不是你的问题，是物体不会迁移做直线运动。”

温可“哦”了一声，这学霸的思维她是跟不上。

周朔继续神叨叨地说着：“你说这是做变速直线运动好，还是匀速直线运动好。”

这什么问题都要带上物理吗？

她的理解领悟能力不必要带上物理思维吧。

“随便你，那种运动都好。”温可只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

周朔呛了一下，看着温可烦闷的小脸不在说话，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是取决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