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话

听到这种话，性格非常正经的伏黑惠有应该会感到不好意思，即使他知道这只是女朋友故意开的玩笑。但是比起羞赧，少年稍微留意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情况。

伏黑惠皱了皱眉，刚想说话，却听到优子问道：“顺便问一下，虎杖有提到过喜欢的类型吗？”

根据虎杖贴的写真海报，以及他们的谈话，伏黑惠想了想，隐去了部分不方便在女孩子面前提及的内容，从容地说道：“说是喜欢高个子的女生。”

说来也巧，小泽的个子就很高，难道虎杖的姻缘在她这里吗？看着兴奋的准备立刻把虎杖召唤过来的钉崎，伏黑惠不由得分心了几秒。

然后他回过神来，看向坐在身旁的千春，低声问道：“怎么了？”

正在看热闹的千春闻言，不禁怔住了，她讶异地看向男友：“什么？”

“你的心情……不是不好吗？”伏黑惠说道。

被说中了的千春感到讶异。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自己很擅长调整状态，不会一直让自己处于消极的情况。即使会被突然的情绪所干扰，她也总是能够及时做出处理，但这种应对是需要时间的——好在她同样擅长隐藏自己的想法，就算心情不佳，也能够在合适的场合说合适的话，比如她刚才开的玩笑。

所以，纵使千春知道伏黑惠是个既细心又敏锐的人，她也没想到他能够察觉到她最真实的心情。毕竟多年以来，她习惯于这么做，早就积累出了不让旁人发现的经验。

“很明显吗？”她问。

“不明显。”伏黑惠答道。

在他看来，千春的情绪状态就像一片海。

向海里投入一颗石子虽然会泛起波澜，可整个海平面看起来仍旧十分平静，一般人不会发觉异状，更不会知道石子在沉没海底之后所引发的后续问题。

只是，他恰好是生活在这片海域的鱼，需要在海底进行呼吸，因而他能够凭借自身的优势，感知到极细微的波动。

“感觉你在逞强。”他说。

千春沉默了一瞬。

虽然她之前只解释说在调查事件的时候曾经和小泽优子聊过，但伏黑惠稍微一想，就知道她和小泽是怎么认识的了，因为千春来日本的目的只有一个。

看来她果然是想起林绮了。

想到这里，伏黑惠也没再说话，他只是握住了她的手，无声地给予她支持。

沉浸在兴奋中的钉崎和优子并没有留意到对面的情侣陷入了什么奇怪的气氛，虎杖在收到她们发过去的消息后，很快就赶来了。让大家惊讶的是，看起来大大咧咧的虎杖居然没让人失望，他成功地认出了外貌变化很大的优子。

接下来应该就是他们的叙旧时刻了——见暂时不需要他们帮忙，伏黑惠主动说道：“你们继续，我和千春先走了。”

“诶，我们等会不一起去看电影吗？”虎杖茫然地问道，他还以为所有人都聚在这里是因为大家已经忙完了自己的事情，准备去团建呢。

……看来小泽应该不是虎杖的姻缘，伏黑惠想。

辞别同伴后，两个人像普通情侣那样走在路上，千春忽然说道：“总觉得，我的状态有点危险呢。”

“嗯？”少年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对于千春而言，她早就习惯自己去笑话各式各样的情绪了。她主动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其实就是并不想被别人留意到，也不需要安慰，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精于此道——也许以前小绮也曾留意到她的脆弱，只是因为迁就她的自尊心，所以假装没发现吧。

惠的做法是不一样的，他不仅成功地留意到了，而且很直接地说了出来。

他想要帮她分担。

“完全被惠看穿了。”千春说道，“是因为我的心情太差，导致控制情绪的能力也下降了吧。”

“……钉崎并没有发现。”伏黑惠说道。

少女停下了脚步，她抬头看他，似乎有些想笑：“惠怎么还生气了啊。”

他生气了吗？在因她而驻足的时候，伏黑惠想，他刚才说话的语气明明和平时一样，难道她留意到了他自己都没发现的一丝烦躁？

好吧，他确实有些不满，为什么她要把问题归咎到她身上，不能是因为——

“不能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所以能够发现吗？”他冷静地反问道。

有件事情他没好意思说。

上次千春说他应该是没有经历过那种“因为震惊和欣喜等各种复杂的心情交织在一起，于是难以控制流泪的时刻”，他当时一瞬间想到了更长远的婚礼现场。但是，昨天倒在地毯上的，负面情绪被全盘接纳，被爱意消融的时刻，他也因为百感交集，因为身体的本能，感到眼眶发热。

……他险些流泪。

完全是下意识。

如果千春知道他的想法，大约会说“鱼类是不会流泪的，除非你是美人鱼”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