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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计，让内地诸多对他有防备的人放下些许芥蒂。

那时候他刚回国没多久，还未站稳脚跟，有什么比娶一个春申当地的女人更能让人信服呢。

至于后来唐周秀瑛老太太大张旗鼓在港区为她设宴的原因则更是显而易见，表明立场罢了；赵以鸿一向低调，没他同意认可，这宴会怎么可能办得起来。

林意之坐在空荡荡的露天台阶上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正厅，忽然觉得，从前她想不明白的许多事情都能说得通了。

为什么素来以强势手腕狠闻名的唐周秀瑛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对她出手大方，即便是在林家和唐家相差巨大的情况下仍然对她以礼相待，从未表露出一丝一毫不满。

能让凶兽温驯下来的，从来都只会是背后不为人所知的更为残忍的怪物。

仔细想的话，守灵那晚赵以鸿告诉她乾叔为了他做“卧底”这事其实并不合理。

他不是一个善于倾诉的人，何况是牵扯到利益纷争这类大事。

可赵以鸿还是和她这个只与他有着脆弱的协议关系的人说了那些事，那么原因只有一个。

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一定是看到了媒体的报道，所以到她面前多此一举的解释。

目的就是想让她不要多想。

林意之心里莫名有些空落落，或许真如媒体所言，赵以鸿就是那只更为残忍的怪物。

聒噪声刺耳的蝉鸣戛然而止的那几秒钟，整个世界安静的只有白噪音。

就在这几秒钟的时间里，林意之忽然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失落其实毫无意义。

因为赵以鸿从没骗过她。

从一开始，两人的“婚姻”就是基于利益交换与谎言。

这样来看，是为了安抚外婆的心情还是为了拿到TangGlobal股权才订婚，有任何区别吗。

好像没有。

是的，没有。

林意之垂眸看着地上长长的影子。

无论如何，一切都该结束了。

告别仪式结束回到春申后，她就会从赵宅搬出去。

唐周秀瑛在遗嘱里也考虑到了赵莺，她留给赵莺和伍思雪母女的那部分资产分量不轻，丝毫不亚于赵以鸿，并且也明确写清楚了，仅是赠与赵莺母女，和赵莺的丈夫以及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遗嘱没说不许赵莺一家参加告别仪式，赵莺携先生伍铭和女儿伍思雪见了老太太最后一面。

这是林意之第一次见到赵莺的先生，从前只知道老太太厌恶这个人，生前从未跟他见过面，就连赵以鸿也不曾提过他，还以为这位伍先生是不什么善类。

见了面才知道，这位马来华人伍先生戴一副无框眼镜，生的文质彬彬，一口标准普通话温和又显儒雅，为人也颇为谦和有礼。

伍铭是在新加坡开书店发家，生意做到了全世界，近到春申博物馆、远到地球另一边的那不勒斯都有他的文创店。

林意之从前去意大利拍视频，竟在他公司旗下的店里买过明信片。

让林意之颇为意外的是，赵以鸿并非像她想象中那样跟伍铭素未谋面，他们其实颇为投缘，几人坐在客厅里，除了伍思雪叽叽喳喳外，赵以鸿和伍铭说的话还多些。

他们好像在聊但丁的《神曲》，伍铭说他最近正和一个美术馆合作，策划展出达利为《神曲》所作的版画。

听他们聊久了林意之觉得怪没意思，就找了个借口暂时离开，她沿着花园里的小径往前走，并没有什么目的。

庭院里到处都种着百合花，因为老太太生前喜欢。

种百合是赵莺的主意，虽然整个告别仪式上赵莺都没有掉一滴眼泪，但林意之能感觉到她心里的悲伤。

昨天晚上，她在三楼卧室露台吹风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赵莺一个人在老太太亲手种下的那棵枇杷树下站了许久。

后来伍铭走过去，紧紧抱住了赵莺，很小心在她的背上一下一下拍着。

他在耐心安抚赵莺。

血色残阳笼罩在太平山顶，往远处看，整个世界辽阔又朦胧。

林意之低着头，不知何时走进了一条小径里，四周安安静静，虫鸣声咿咿呀呀。

周围天色已经暗下，她所到之处，地灯一盏一盏悄然亮起，风一吹，树叶影影绰绰的晃。

“林意之。”

一个黑影从小径旁的竹林里闪出来，轻轻从林意之身后拍了拍她。

“啊——”林意之惊惧不已，还未叫出声就被身后的男人捂上了嘴巴。

“唔......”林意之瞪大眼睛，等她镇定下来，男人松开手，她才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往四周看了一眼紧皱眉头：“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梁辞松开手往后稍退了一步，他整理衣襟，面露些许尴尬之色：“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