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纱公主
通通石沉大海。
北茉一时心中百转千回,她虽想梁帝去死,却也知复国之事非同儿戏,与北厉勾结更是无异与虎谋皮,但北茉久居于梁宫,顶着梁夏长公主的身份度日很多事情身不由己,根本无法阻拦北骁云的行为。
北茉微微蹙眉,屏着呼吸继续听下去。
梁帝嗓音嘶哑低沉道:“西凉破国许久,北骁云竟还未死心么。”
楚霆兮道:“北骁云伙同西凉叛军、勾结北厉,多次在西凉境内引起□□,当地百姓深受其害。”
梁帝侧首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捂着嘴的雪白锦帕瞬间染上鲜血,梁帝将帕子重重一丢,怒斥道:“好一个北骁云,拥兵自重、意欲谋反,其狼子野心不容姑息!”
“寡人当初就该直接杀了他!”
梁帝震怒,他因病重而苍白瘦削的面上浮现出一层不自然的红潮。
楚霆兮适时递上一杯药茶道:“陛下息怒,情绪起伏过大于养病不利。”
梁帝鼻腔发出一阵沉重的呼吸声,他接过楚霆兮奉上的药茶呷了一口,心气稍微理顺后道:“楚国师,兹事体大,寡人唯你可信,你可愿替寡人前去西凉平定暴.乱?”
楚霆兮沉沉道:“贫道遵旨。”
梁帝似是想起何事一般,微微眯眼又道:“寡人还有一愿需国师大人替寡人实现,寡人想要北骁云首级悬吊城门,以儆效尤。”
楚霆兮沉吟片刻后道:“陛下,余孽北骁云贫道另有他用,贫道认为以北骁云心头活血做药引可解陛下疾病。”
梁帝闻言猛然坐直身体,瞪着深深凹陷的浑浊双眸诧异道:“此话当真?”
楚霆兮颔首,正欲解释,余光却忽然瞄到一抹不属于升乾殿的云白之色。
楚霆兮三两步走近,看着藏在博古架后的北茉冷冷质问道:“长公主怎会出现在此?”
北茉面上闪过一丝慌张,随后立马镇静下来道:“本宫自是因担心父皇病情,才特意前来探望。”
楚霆兮眉心紧皱道:“升乾殿早有令下,闲杂人等不得随意靠近陛下,长公主又是如何进得殿中?”
“莫非长公主无视禁令,肆意擅闯!”楚霆兮话锋一转,尖锐诘问道。
北茉又急又快辩驳道:“父皇身体有恙,本宫身为子女自然要来探望。倒是楚国师下令不准任何人靠近升乾殿,独独你一人可近身伺候,本宫还未问问楚国师究竟意欲何为?亦或是私下存了什么不臣之心!”
楚霆兮并不理会北茉的倒打一耙,他视线扫过北茉腰间一凸起处,质疑道:“贫道也想问问长公主带兵器擅闯升乾殿意欲何为?”
北茉伸手挡在腰间匕首前,眼波一转道:“本宫见父皇久病不愈,心中焦急,日夜不能安寝,又观史记载‘割血奉君尽丹心,但愿主公长清明’、‘割肉救母,母疾愈’等典故有感而发,今本宫愿效仿古人割血为父,只盼父皇早日康复又有何不妥?”
北茉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将子女之心展现得淋漓尽致,梁帝本想怪罪,也被北茉的赤诚之心深深感动。
梁帝一生子女亲缘淡薄,他的孩子不是胎死腹中、幼时夭折便是身有残疾,唯有北茉健健康康长大不说,性子亦最合他意,是以北茉一直备受宠爱至今。
梁帝轻咳两声,语气含着一丝为人父的宠溺,斥责道:“胡闹,栎阳今岁几何,竟听风就是雨的轻信这等传言,今日念你孝心可嘉便饶你一次,安心退下罢,有楚国师在,寡人无事需要担忧。”
北茉却不知何时蓄起一眼眶泪水,她抿着唇一言不发,大步流星走至梁帝面前。
一束冷冽寒光闪过,北茉动作疾速抽出匕首,朝自己掌心深深划了一道口子。
鲜血登时涌了出来,北茉将手伸至盛着药茶的茶杯之上,血珠延绵成串一连流下许多,血色瞬间染红满杯药茶。
北茉满眼担忧,泫然欲泣道:“还请父皇成全女儿一片孝心。”
梁帝眼底的情绪剧烈一颤,心中升腾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凝着北茉倔强的双眸半响,幽幽叹了口气,终于端起药茶一饮而尽。
梁帝饮完后道:“唤太医来替长公主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