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
也好,死也罢,他都没什么太深的感触。
或许疼痛,能激发他一点点他对这个世间的留恋。他迫切地想要给自己一个留下来的理由。
毕竟要在这里活着,可比死了困难多了。他若还不知争抢,日后便是任人鱼肉。
他自己倒也罢了。
可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他有许安归有母亲还有清雅。
他总该为他在乎的人做点什么。
哪怕一点点,也是好的。
薛灿看他一脸淡然,道:“殿下想好了?”
许安桐点头:“想好了。”
薛灿不再多话。
对他来说,是谁都行。
只要能让他试药。
*
养蛊的日子,许安桐就住在了宁王府。
许景挚整日摆了个臭脸,他看见许安桐就忍不住想骂他:“你是不是没事找事?”
许安桐道:“事出有因……”
许景挚真不知道应该夸他还是应该夸他。
他坐在轮椅上,看着薛灿给许安桐身体里种蛊,哂笑道:“你是不是猪脑子?你找薛灿给庆国公府独女治病,治好了,真当你这事能成?你动一下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解和为什么选中庆国公啊?!还不是因为庆国公的独女命不久矣?!你把她病治好了,日后你若是真的当了太子,难不成还真要被庆国公拖累一辈子?他即便是在军中有威望,现在也是在家养老,对你能有多大助力?再者朝廷上那么多如日中天的将军……”
“皇叔……”许安桐已经感受到蛊卵进入身体的疼痛,他咬着牙,说,“二哥,不会让那些将军……活得太久的。”
许景挚一听就觉得不对,当即收了嬉笑:“什么意思?”
薛灿已经把蛊卵种进许安桐胳膊里。
许安桐放下衣袖,浅浅擦了一下满头的汗,道:“春祭的时候,听了一耳朵。二哥为了解决这事,似乎早在筹谋什么。眼下父亲最难得也是军门掣肘。若是二哥解决这事,东宫的位置,非二哥莫属。”
这消息一出许景挚也坐不住了,他根本没时间继续跟许安桐消磨,带着江湖江海就走。
只是这一会的功夫,许安桐就觉得自己左手已经麻了,动弹不得。
薛灿道:“这东西刚放进去,会有些麻痹感。等五日,它会自己出来。这期间,我会给殿下配药吃。我先说好,这药里带着毒性。吃下去了以后,会掉头发,还会恶心反胃。但是殿下不能因为恶心反胃而不吃东西,吐了就要吃,不然殿下的身子扛不住。”
许安桐点头,他已经没力气说话了。
接下来的几日,许安桐在药庐里养蛊。
正如薛灿所言,一觉睡起来,头发掉得满床都是。
喝了两道药以后,他开始有恶心反胃的感觉。
身体自然而然的抵抗这些外侵的毒药。
不仅如此,许安桐还发起了低烧。
他浑身骨头缝都被烧得疼,头昏昏沉沉的,吃了东西又全部吐了出来,还要继续吃。
他从来都不知道养蛊是这种代价。
他吐得最凶的时候,只能吐出酸水。吃一口吐三口,他感觉自己的胃都要吐出来了。
最后一天他几乎是处于昏迷状态。
昏迷之间,他看见了生母拉着许安归的手与他渐行渐远。
他无论怎么跑都追不上他们的身影。
清雅的脸也在他面前乱晃,无论如何也抓不住。
他在茫茫云海里乱走,终是一个人也找不到。
那一瞬,他终于知道了害怕,他死死地抓住胸口,不让自己的心往下坠。他张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他要死了吗?
所有人都离他而去,所有人都不再看得见他,所有人都遗弃了他。
不。
他不想这样。
这样皑皑无期,让他心生畏惧。
许安桐深吸一口气,骤然清醒。
缓缓睁开眼,只觉得左臂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从他的身体里剥离。
薛灿在一边取蛊虫,看了许安桐一眼:“醒了?”
许安桐蹙眉忍着痛嗯了一声。
“一会就好。”薛灿拿着镊子,从许安桐左臂里抽出一只约一指长得蛊虫,丢到了小瓷瓶里,开始给许安桐包扎。
许安桐强撑着精神坐起来,薛灿又递来一碗药道:“解毒的。”
许安桐没力气,药碗都拿不动。
薛灿便让身边伺候的內侍帮他喝药。
他喝完药,问了一句:“这蛊虫,若是进入清雅身体里,她也会如此痛苦吗?”
薛灿道:“会比殿下的情况好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许安桐抬眸望向薛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