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署（一）

玉环在李瑁的小心搀扶下缓缓走下车，寿王府众人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中门大开，直面而来的是院内的灯火通明，处处透着节日的欢庆。

玉环抬头看见硕大的匾额，端的是寿王最爱的行书字体，据说还是圣上亲自题写的，当初可是羡煞了一众皇子公主。玉环轻抚小腹，直到此时，她才有了一种家的归属感，她才有了一种重生而来的真切感。无论如何，她一定会拼命保住这个孩子！

“王妃晚膳用得不多，兰戈，你去小厨房再去拿些点心来，免得一会王妃饿了。”赵嬷嬷不愧是宫里的老人了，甫一进府，立马开始安排活计，“这位姑娘，老身也不知如何称呼你，劳烦你去将王妃素日所用的香料都收起来吧。还有，寝殿里的被褥与衣物，一定不要再用熏香了。王妃平日里若无事，就不要再梳大妆了，鞋子也换成软底绣鞋好了。对了，小满，你去带几个信得过的人好好检查一下正院前后的所有台阶与小路，仔细别掺了滑脚的石头！”

王府下人里并不全认得赵嬷嬷，就算是认识的奴才，也都知道寿王与王妃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主子尚未发话，做奴才的自然不会全听一个老妇的安排，哪怕这人是惠妃娘娘身边的。

赵嬷嬷见众人并不动作，赞许地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寿王与王妃。

李瑁笑了笑：“你们都是本王的家奴，本王自然是信得过你们的，只不过如今情况不容有任何差池，这位赵嬷嬷，是本王母妃的贴身照顾之人，特意来照顾王妃的，今后后宅活计听从赵嬷嬷吩咐，不可偷懒！”

玉环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忙命人卸了钗环，换了件家常衣服，歪在美人榻上打瞌睡。李瑁见她实在是神思困倦，小心地扶她起来，走到寝殿床上。

“时候已经不早了，要不今日就这么睡吧，别梳洗了？”

玉环眼睛都已经快睁不开了，实在是太困了，但还是语气坚决：“不行！我要沐浴！”

李瑁无法，只得让人去准备沐浴的用水。他自然是不知道的，前世的玉环不止一次地被人调笑说是身上有种似有若无的味道，就连李隆基也时常用略带深意的眼神看她，为此，玉环可能一天要洗上好几次，还要用大量的花瓣来遮掩。不知道是用情至深还是怎的，李瑁似乎从未提起过玉环的体味，可由来已久的习惯又岂是一朝一夕可以更改的。

玉环坐在浴桶中，感觉宴会中的疲惫都被一扫而光，除去脂粉的脸上依旧嫩得好似可以掐出水来，再加上水汽的氤氲，那真是要多娇媚有多娇媚。

李瑁立于玉环身后，此刻却不敢生出什么旁的心思来。他的妻子，此刻正在辛苦地孕育着属于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为了这个孩子，有些事情他也不得不去做，只是要更加的三思而后行。

“玉环，少洗一会没什么差别的，现在这天气凉了，你还怀着身子呢，别着了凉。”李瑁从身后环住她，玉环顺势将头靠在他的手臂之上。

“殿下，为什么母妃会称呼你为清呢？”

“因为，我本名为李清啊！”李瑁似是陷入了什么美好的回忆之中，脸上尽是柔和，“那时母妃是真的得宠，前面的哥哥都没能活下来，母妃说是她的孩子受不住福，要取个普通一点的名字才好。父皇亲自查了典籍，得了这么个清字。后来我被送到宫外，宁王伯待我也很好，常常带我去看各种各样的有趣的戏法。对了，宁王府后花园的后墙，翻出去就是冯楚家的后墙。从前他爹最喜欢在后院揍他，我还总是翻出去趴在墙头上看，一来二去就这么多年了。”

“为何又改了名了呢？清字那么好，又是陛下亲自取的，为何会弃了呢？”

李瑁却不想再说了，只是说道：“玉娘，水凉了。”

所幸玉环也只是一时无聊的随口问问，并未放在心上，她现在更在意的是另外的事情。

“殿下，宫里和忠王府都还好吗？”

李瑁自信一笑：“尚且不需多虑。”

忠王府

忠王妃靠在美人榻上独自赏月，榻边小几上放着几样点心。忠王妃轻抿一口酒，这还是前日里忠王赏给云姨娘的美人醉，听说是特意酿给女子饮用的，度数不高，口味清甜，但云姨娘饮下之后却双颊微微泛红，艳丽非常，忠王特意寻到酿酒之人改了名叫美人醉。云姨娘也没有独自享用，送了不少来给她，也算是懂事了。

“殿下今日还是去云姨娘那了？”忠王妃轻声问道。

身边的大丫鬟芳芜是忠王妃的陪嫁，自小与忠王妃一同长大，情分非比寻常，最是忠贞不二。此刻不免也有些替自家王妃难过：“是，这样的日子，王爷本是该来陪着王妃的。”

韦氏扭头看了她一眼：“一会这样的话不要说了，免得惹祸。寿王妃说了，此女不会对我下手，我们只要静观其变即可。张氏那边如何了？”

说到这个，芳芜倒很是开心：“听说最近张侧妃脾气是越来越差了，就连小公子都跟她不亲近了，屋子里更是时不时就会碎一地东西。最近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