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下凡间
“金灵童子,请你行行好,做做善事,待我面见菩萨,求得仙丹,定为你在凡间塑三座金身,日夜供奉!”
南海门外一白衣女子两膝跪地,不住磕头,言辞间不住抽噎,令人动容。
“人鬼殊途。此番你之所求,恐无法如愿,请回吧。”
青衣童子微垂双眼,手捻墨黑的持珠静立着,衣袂随风翻动,人却纹丝未动,仿佛已经与身后绵延不绝的苍山劲松浑然一体了。
“童子,童子!”
女子向前跪行两步,死死拽住金灵的法袍,不住泣声哀求:“那虽是凡人,却也是我的丈夫,我的至亲!菩萨慈悲,求菩萨渡我!求菩萨渡我!”声声悲咽真叫人泪下。
“你于凡间修炼千年,来日得道升仙也未可知。你须知贪,嗔,痴,一切皆是虚妄。”
金灵童子却丝毫不为所动,他微瞥女子,不欲与她再言。
一道金光划过,法袍从女子手中划出。
两人身后倏的出现一条莲花铺成的小径,婉蜒绵亘,不知其所至。四周的景色也变幻起来,不再苍劲有力,而是夙雾缭绕,如丝似缕,姻缊弥漫,迷迷蒙蒙令人看不真切。
知道童子这是要走,女子疯了似的大喊:“童子,救人一命,胜过你在天上念经千年!佛不救我,难道是假慈悲,假仁义!”
金灵脚踏莲花,乘风而去,将嘶喊声甩在身后,任由喊叫由悲愤到绝望。
小径到摇曳荷花的海印池便消失了。
一个身着红色法袍的童子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金灵,事情办妥了?”
金灵踱步疾走到红袍童子身边,一同踏过古石桥,偏头与他说道:“我已劝她回去,我们快向菩萨复命吧。”
红衣童子不胜唏嘘:“自古情关难过,凡人如此,连妖怪也如此,可惜她千年道行一朝散。”
金灵童子不言,但心中却很认同。
在他心里,倘若不是攸关性命的事,又有什么可以与皈依佛祖相提并论。若是他自己,便是赔上性命,也愿意得大乘法,普渡众生。
“小玥,你不要再为我忧心了,我不过是一介凡人,寿数须臾数十年,可是你的一生却那样长……我能遇到你,已经很知足……”
破旧的茅房内,一位书生样的男子躺在床上,脸上是遮掩不住的憔悴和疲倦。
“不,不要,我不要你死,也不要和你分开……”女子坐在窗前,埋首于男子的手中,满脸泪痕。
“我有千年修为,却什么也不能为你做……”
“小玥,你不要害怕,也不要自责,我以前不相信鬼神怪力,但是你的出现,让我知道了那些故事和传奇也许都是真的……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说不定轮回转世也是真的……”
男子用手摩挲着女子的头顶,喃喃着连自己也无法确定的承诺。
人妖殊途,他知道自己会先走一步,只是不知道这一天来得那样早。不过好在妖的寿命很长,也许百年之后,她会忘了自己的吧。
东海水晶宫,奇石怪岩熠熠生辉。
老龙王眉头紧锁,殿内三个龙子皆一筹莫展。
前几日雨师星君托人来话,星象有变,这场春雨乃至以后的雨水怕是要推迟,可是东海与人间休戚与共,如果节气发生变故,将会带来人间大旱。
老龙王深深叹了口气,说:“常言皆道,天机不可破,这星象发生改变,怕与天庭有莫大的缘故,可是我们作为凡间行云布雨的神仙,享受凡间的香火,如果不能按时下雨,怕是一来天庭责怪,二来也免不了几年大旱,生灵涂炭。”
几个王子纷纷附和,他们与天上的神仙不同,天上的神仙可逍遥于世外,不问苍生疾苦,可是各个龙宫都守护一方水土,接受百姓的烧香供奉,如果不能达成使命,恐怕这周围将伏旱千里,民不聊生。
二太子敖广上前一步,向老龙王回话:“父王,我有一计,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老龙王罢一罢袖子,“如今还有什么当讲不当讲,但说无妨!”
“离我们不远的洞庭湖乃是八百里水泽之乡,之所以风调雨顺,乃因为掌管洞庭湖的螺母有一颗千年泉眼,这泉眼传说是观音大士所赐,法力无边,若能有这件法器,我们何愁不能按时布雨?”
大太子敖伯素与其不和,出口反驳:“泉眼乃是圣器,洞庭如何肯借?更何况泉眼一旦在东海使用,就会消弭于无形,到时候如何向洞庭交代?”
老龙王沉思片刻,开口道:“眼下东海危机迫在眉睫,成大事者不必拘泥于小节,只是如何取得泉眼,我儿可有方法?”
敖广星眉剑目,微微一笑,“孩儿自有方法。”
“那就速速去办,务必办妥。”老龙王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向殿后走去。
“是。”敖广领旨告退。
大太子熬伯与三太子传了一个眼神,也鞠躬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