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1 章

一舞终了，紫楠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满怀期待地看着李世民。

南平公主却率先鼓起掌来，讥诮地笑道：“韦姐姐这胡旋舞跳得真不错。在长安永乐坊里要看上这么一曲胡旋，少不得得花上几十贯钱呢。”

紫楠虽然是个学渣，却毕竟不是傻子，立即听出了她话里的讥讽之意，不由得大窘，求救般望着我。

我偷眼望去，李世民的面色阴晴不定，郁郁而一语不发。南平公主面含得色自不必说，乐姬则也是面露尴尬之色，一时不知是该跟着鼓掌呢还是乖乖做个小透明。我叹了口气，看来只有我能替紫楠解围了。

虽然我也尬出了天际，面上却笑得温婉又得体：“韦侧妃这舞跳得当真不错，颇有异域风情。跳这么久应当也累了，快去更衣，来陪本宫尝尝这月饼怎么样，可是今年府里新来的苏州厨子做的呢。”

一席饭草草吃完，当夜李世民依旧并没有去紫楠那里，而是来到了我这里。他依旧郁郁寡欢的样子，闲话了几句，便冷冷道：“这韦家当真是未把我秦王府放在眼里，竟然以不知从哪里买来的舞姬，来冒充侄女献了进来。”

我一愣，随即想到了自己，也不是真正的长孙家的小姐，于是脸也有些红了。我劝道：“殿下也不必这么早就下断言。那韦家妹妹，或许只是爱好胡人的舞蹈，也未可知。不管怎样，那韦妹妹生得美貌，又知书达礼，总归没有辱没了我秦王府的名声。”

李世民冷笑道：“美貌倒是不错，知书达礼却未必见得。王妃有所不知，本王并不仅仅是因为今晚她这一段胡旋，才断定她是舞姬出身。此女……早在入府之前，就已非完璧之身。”

我吃了一惊。倒不是为了李世民看出了紫楠婚前失贞，而是吃惊于他对我竟如此坦诚，将此隐秘之事都说与了我听。我只好劝道：“不管怎样，韦家妹子总是韦圆照亲口承认的侄女。她是千金小姐也好，是风尘舞姬也罢，只要韦家承认她是韦家的女儿，那么她就代表了‘城南韦杜，去天尺五’的韦氏一门。这正如汉时王昭君虽非宗室之女，却也能作为和亲公主，代表整个汉家朝廷一样的道理。如今天下未定，殿下也正需要这些京城高门的支持。臣妾斗胆劝殿下一句，看在韦家的面子上，不要过于冷落侧妃，以免落人话柄。”

李世民冷笑道：“韦家自韦圆成死后，也当真是后继无人。既然想与我秦王府联姻，也不好好选一选人，难道当本王是只沉迷于美色的酒色之徒么？若是那韦侧妃有王妃半分的冰雪聪明，贤良淑德，本王才不管她是真是假，便是看在韦家面上也不会亏待于她。谁知他们……”

我吓了一跳。他能这样轻易得看出紫楠并非韦家嫡女，又如何会看不出我也是个冒牌货？我当年以21岁的年龄冒充13岁小姑娘嫁入李府，连李元吉那未经世事的懵懂少年，以及颉利可汗那初来中土的异族人，都能轻易看出我与实际年龄不符，何况李世民这般冰雪聪明，又与我朝夕相处的枕边之人？想来他也早已看了出来，但看在长孙家与高家的面上，没有说破而已。而我也确实比紫楠要聪明贤淑得多，对他的事业大有助益，他也自然没有拆穿我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