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
下去,必死无疑。
天空雷鸣一闪,空气湿润起来,巷中青石墙染上了浓浓的雨痕,猪肉铺子外雨声淅淅沥沥,炮火被这漫天雨水浇灭,雍城不再烟雾缭绕,只剩下一座座焦黑腐朽的废墟。
街道横尸遍野,血水与雨水交织于一处,缓缓流向城郊的小河,整座城透着死一般的荒凉与悲戚。
一堆尸体中,缓缓爬出一个少女,她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眼眸间散发着冷厉,浑身是血,满脸虚弱,大口大口地喘气,手里紧握着一把短刀,如同它主人一般,血红浸染着它银色的通体,刀尖血滴如泪。
江柳钦冷眼从那群人的尸身上踏过,抬手擦拭额上的血,朝小短丁走去。
小短丁已昏迷在地,她轻轻抱起小短丁,江柳钦一瞬间感觉到濡湿一片,小短丁背上全是血,她小心翼翼背着小短丁。
一大一小的影子在月光下重叠于一处,在寂静的雨夜显得格外孤立无援。
夜深人静,雨停了。
江柳钦背着小短丁缓缓走着,她这才渐渐生出后怕,她并不会武功,江老爹从前打她时,她便无力与之反抗,而方才那两人纷纷对她下死手时,她拼命挣扎,她比任何时候都想活着,欲望越强烈,她就越不服,秦之凌的那把短刀又救了她一次,她装作筋疲力尽的样子,任那群禽兽打,在石头就快要砸向她的那一瞬,她猛地偏头,狠狠咬住那只抓住她的手,猛踹汉子的裆,拿起刀子拼命砍去,与他们厮打一起,短刀刺破胸膛,血,喷涌而出。
手中仿佛有液体流动,温热而粘腻。
她轻唤:“喂,小丫头?”
回应她的是雨夜中的丝丝凉风。
她眼含着泪,唱起了母亲儿时为了哄她睡觉的那首曲子。
“月光光,照池塘。”
“骑竹马,过洪塘。”
“洪塘水深不得过,娘子撑船来接郎。”
明月高高悬挂于天,皎洁明亮,骤雨过后薄雾漫天,少女悲戚的歌声在这空旷之处显得空洞嘹亮。江柳钦哽咽着,四处静谧万分,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得知谢家噩耗的那个夜晚,亲人都离她而去,留她孤身一人,一辈子困于高高的宫墙之中。
潇潇风声卷起落叶,清扫地上的浮尘,她心中情绪难忍,散落于风中,无尽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