槁苏暍醒
第二回
花念匆匆收起纸笔,干了什么亏心事一般往屋外走,又回头到床边道:“昏着和醒时的用药想来是不一样的,你当真要这么做?”
那人点点头,冲花念笑了一下算是感谢。花念便不再多言,有些别扭与这位小先生说话。
房门被关上后,年轻人闭了闭眼,然后打量了一圈屋内四周的陈设,望望门窗,好像在打算着怎么离开。他努力试着想坐起身子却只是徒劳,于是只能默默地望着房梁。他眼神空洞,在朦胧的灯光里显得黑漆漆的,那一抹澄澈与透明早就没了影踪。
他无法开口说话,又没力气提笔写字,连此时身在何处都无从得知,又能怎么逃走呢?但他必须要走,并不想见到任何人,以他的处境,已不能容许节外生枝了。
昏昏沉沉间,年轻人只觉得好像有什么动静,此时大概已是半夜。如今他没有了耳听八方的能耐,也不能在来人未进门之前就随手抛个什么东西去阻止他。
“小先生。”花念提着只篮子进来。
年轻人浅浅皱眉。
花念欲言又止,想了想,换了话头道:“我想你醒过来一定饿了,吃点东西吧,我悄悄拿的。”说罢将篮中的菜品和粥一一摆了出来。
花念毕竟没那么强的意志,考虑再三还是问:“你是没有力气说话,还是——不能够说话?”
年轻人喉咙动了动——其实他自己都不清楚这不能说话是毒效,还是只是嗓子沙哑不能出声。不过他还是用手指指自己的双唇,点头表示自己会说话。花念得到了答案,本还有许多想问,却觉得不大好,便不再多问了:“快吃些东西吧。”便转身将粥端了来。年轻人瞧她模样比自己小上四五岁,既能夜间来给自己送吃食,应该是个主子。他张张嘴,又指指桌上的纸笔。花念便去拿了来递给他,又歇了半日,他已可以自己捧纸了,只是落笔还是轻飘飘的。
他写:这是哪
“京都的镇国大将军府。”
你救了我?
“不是我,是府上的管家。”
年轻人持着笔寻思了一下,镇国大将军有一儿一女,应该都大她不少,于是又问:你是谁
花念不知道他在问自己的身份还是名字,想了想干脆都告诉他了。
年轻人点点头,放下了笔。
“那你叫什么名字?”花念问
他写:容弦
“容……弦,好好听的名字——你多大了?”
转年二十二。
“二十二?”花念有些吃惊,“张管家还说你瞧着与我三哥一般大,原来只比我大哥小上一岁嘞。”
听说,将军只二子
花念心中暗道他消息还很灵,道:“我不是大将军的女儿,他是我叔叔,花恒和花芷是我堂兄堂姐,只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不分亲表。”
容弦想想好像没什么要问的了,问得多了小姑娘也不知道,还会给自己添麻烦。花念看他没有要写的了,便取过纸笔,把粥递给他。他费力地将身孑撑起来一些,花念觉得好像是不是应该帮他一下,便塞了个枕头给他靠上。
容弦端住粥,用小勺子一口一口慢慢地吃着,花念又给他一块米榚,他摇头表示只要粥就好。花念便在一边等他吃,静静地拖着腮帮子看容弦。容弦被看得怪,转过头去。
花念嘻嘻笑道:“我不看你便是,大将军府没有那些杂七杂八的规矩,既便没出嫁的女孩子也不用守那些古板的条文,不想你倒还先羞起来了。”
容弦不反应,别过脸把粥吃完,将碗递给花念,口型说了句谢谢。花念收拾了碗筷,挎起篮子,道:“明日我再来给你送吃食——我可保不准他们不会发现你醒过来了”
点头。
就这样,每日花念避开人来给容弦送两次饭菜,然后收拾好离开。不知道容弦是如何做的,张管家与大夫每日去瞧,都说脉相与面色都好些了,只是不知何故醒不过来。这日花念同往常一样轻轻推开门,里面依旧亮着微弱灯光,床榻上的人却不见了。花念寻了一周不见人,心中没来由的紧张起来,又仔细查看一番,也不见个信条物件。
花念拎着篮子退出客房,心里有些失落,她大概还是很期待每天夜里来看这小哑巴吃饭的,尽管偷偷来送饭着实不大好,可花念还挺乐意的——虽说将军府没有那样多的规矩,可毕竟是未出阁的小姑娘,花念总觉得无聊,大概每天来见容弦,正好满足了花念这个年纪对陌生人,尤其陌生男子又怯又新鲜的心理。花念自小跟父亲去过不少地方,后来又跟着伯伯一家见了很多世面,按说不该有那样所谓的新鲜,可不知怎的,花念总觉着他与其他男子不同。
他去了哪里呢?他的腿伤大夫说伤了骨头,少说也要三个月才可恢复,他拖着一条腿别说去哪了,单是要不被人发现地出这府宅,就很是不易。相识了这几天,花念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年纪以外,就只知道他很会弹琴,却把唯一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