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射
前几日。
天高气爽,水碧无尘。
赵若岚带着揽墨她们几个在院子里放纸鸢。她自小由文昭先皇后带着玩这个,整个盛阳皇宫里从未有过哪个宫殿的纸鸢能高过凤阳宫的。
纸鸢帖晴空,飞轮走盘线。
只见赵若岚手中的纸鸢越飞越高,揽墨几个都仰着脖子拍手称好。
谁想到忽然一阵急风袭来,夹裹着那纸鸢就冲着上空飞去。
赵若岚一时没拉住盘线,手上一失力,那纸鸢就“嗖”地一下飞上高空,随着风力在长空之中盘桓远去,最后挂在了宫墙边上的一棵老油松上。
那纸鸢没什么特别,但宫中御用之物总不好随便流落出去,赵若岚便要遣人去拿。
骆星衍上前跪拜道:“公主,属下去取来。”
话音未落,只见他身形一转,人就已飞出三丈之外。再一眨眼,他就已到了那边宫墙之下。
那老油松足有二三十丈高,骆星衍似乎只是轻轻一跃,就到了挂着纸鸢的最高处,轻轻松松地便将那纸鸢捉了下来。
“公主,您的纸鸢。”
骆星衍复又半跪在赵若岚的面前,双手捧着纸鸢,毕恭毕敬地说道。
赵若岚没有伸手去接,只盯着他看。
骆星衍疑惑地抬起头来,轻声问道:“殿下,您怎么了?”
“上次你说有能让我学会的一招致命的功夫,今日天气正好,不如我们这就开始?”
骆星衍一呆,没想到赵若岚还记得这事。
那天赵若岚说完这话之后,他想了一圈,觉得也只有借助武器方能达到公主的要求。但就算是弓箭这样相对来说比较好入门的武器,也需苦练。练功要吃的苦,骆星衍实在是太清楚太知晓了。他实在是不愿让公主吃那些苦。
骆星衍觉得公主之所以突然有习武的想法,就是因为那日藏书楼纵火者在她眼前逃脱了。说到底还是自己失职,要不是自己未及时赶到,又怎会让那罪人逃脱?
自那日以后,他更是寸步不离赵若岚的身边,势必不能让同样的事情再度发生。
后来赵若岚也没再提习武之事,骆星衍自然不会主动提及。
可没想到今日公主突然又提了出来。
骆星衍不敢欺瞒,只好说道:“公主殿下,习武需日复一日地苦练,还可能会磨伤您的手指,不如——”
“怎么?”赵若岚打断了他的劝阻,挑起一个笑,道:“你是觉得我缺乏持之以恒之决心?”
“属下不敢。”
“那你是觉得我贪图享乐,好逸恶劳?”
“属下不敢!”
赵若岚俯下/身来,将自己的右手伸到他眼前,淡淡地说道:“恕你无罪,仔细瞧瞧,能看出什么来吗?”
骆星衍方才敢朝着眼前那只纤纤素手看去。
他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手,如兰花,如初笋,哪怕是当今圣上腰间挂着的那块绝世羊脂玉,也不及眼前这手的颜色。
这只手如果指东,他绝不会往西;这只手如果让他下地,他绝不会上天;这只手如果想要他的心与肝,他绝不会说一个“不”字,而只会自己剖开肚皮,让它随意索取。
不,那大概会玷污了这只手。他会自己挖出来,然后仔细清洗干净,最后虔诚地双手奉上。
他为自己邪恶又龌龊的想法感到无地自容,整个人都涨红了。他那一身的绝世内力几乎要压不住体内奔腾的血脉,只好暗地里用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紧紧掐住大腿外侧,咬牙答道:“回禀公主,公主的无名指第一关节上有个肉茧。”
“你知道这是怎么来的吗?”
眼前的手要命地一翻,露出软软糯糯分外可爱的掌心。
骆星衍强行压下心中的悸动,想了想道:“属下猜测这是殿下自小练字时留下的印迹。”
“没错。”赵若岚笑道:“既然我的手能够因为练字而起茧子,自然也能够因为习武而起茧子。”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骆星衍的发髻,说道:“骆侍卫,你看到本宫的决心了吗?”
话说到了这份上,骆星衍哪里还敢有所保留有所私心。
“殿下,属下确实想到一项功夫。公主可以专攻箭术,无需内力,只要苦练就好。无论对方跑得有多快,一箭射出,就能取其性命。”
赵若岚眼睛一亮,“这主意不错!”
敲定了练习内容,赵若岚便到处去寻趁手的弓箭。
这个太大,那个太丑;这个太笨重,那个太招摇。赵若岚找遍了皇宫,最后在青林山房的耳房里翻出一张文昭先皇后曾经用过的金丝轻取弓。
这把金丝弓不同于一般的弓箭,十分的小巧,只有两掌大小。她还依稀记得在她小的时候,母后拿着这张弓给她射树上的果子吃。
“就它了。”赵若岚一锤定音。
骆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