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寨
不知过了多久,纪斯言昏昏沉沉地醒来,他头枕在手臂上,另一只手里还握着酒壶。他感冒还没好全,在坟地里躺着睡了一觉,醒来鼻子都堵了,他忍着头疼坐起来,从身上滑下一件衣服。
纪斯言凑近一看,一件大红色斗篷?!
“醒啦?光喝酒多没意思。”蓝甜掏出馅饼递给纪斯言,“牛肉馅儿的,还热乎着,吃吧。”
纪斯言像见鬼似的盯着蓝甜,他不自觉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实自己还在坟地。
她怎么会在这儿?
“你不饿?”蓝甜将馅饼往前送了送,“这个馅饼很好吃。”
纪斯言刚想拒绝,可是他的肚子先于他的嘴说话,“咕噜咕噜”一阵响。
蓝甜眉眼弯弯,伸出的手一直没有收回。
纪斯言顺从本能接过馅饼,习惯性地道了声谢。
他低头咬了一口,非常熟悉的味道,是家门口那个馅饼摊的牛肉馅饼。
“你是谁?”纪斯言吃了一口就放下,看着蓝甜。
“你不认识我啦?”蓝甜心里有些失望,但还是很热情地介绍自己,“我叫蓝甜,我们前几天在城外的酒馆遇到过,当时我还问你......”
“我记得,我是说......”
“你还记得我?”蓝甜一听纪斯言还记得她,高兴地两眼放光,“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我们又见面了!”
纪斯言却没有她的好心情:“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嗯?”蓝甜一时语塞。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的坟地?”纪斯言看着蓝甜的眼睛,“你跟踪我?”
虽是疑问句,但纪斯言几乎肯定。
“这......”蓝甜继续语塞。
她确实是从酒楼一路跟着他来的这里,看着纪斯言通红的眼睛,她不想撒谎。
“为什么跟踪我?”
纪斯言现在没有心情也没有力气周旋,蓝甜则一副老实的样子,站在那里只顾傻笑,眼里还透着心疼。
纪斯言垂下眼眸,安静地吃了一会儿馅饼才道:“你也看到了,我家被烧光了,我现在一无所有,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力气了。”
纪斯言在说话的时候没有看蓝甜,蓝甜却一直盯着他看,火光下他的脸色很差,脸颊上有不正常的红晕,显然是发烧了。
虽然他语气不好,但是,他可真好看啊!
见蓝甜一直盯着他的脸,纪斯言抬眸瞪回去:“姑娘!”
蓝甜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讪讪地说:“叫我蓝甜就好。”
纪斯言见她驴唇不对马嘴,再次无语,三下五除二吃完馅饼,伸手去抓酒壶。
但有一双手更快,蓝甜抢过酒壶挂到自己腰间,从另一边抽出一个水袋递给纪斯言:“你生病了,不能喝酒,给你水。”
“我要酒!”也许是因为生病莫名其妙的撒娇,也许是因为不耐蓝甜的纠缠,纪斯言少爷脾气上来了,坚持要喝酒,他朝蓝甜摊开手。
蓝甜看着近在咫尺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跟莫老三还有寨子里那些男子的手都不一样。
怎么这个人连手都能长得这么好看,怎么长的啊?
纪斯言:“......”
纪斯言见蓝甜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手,愤而收回手,甩袖准备离去。
蓝甜见人突然要走,赶忙跟上,纪斯言火冒三丈。
纪斯言很少生气,以往他不需要生气,因为没人会惹他生气。而现在,他真的生气了,他就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喝酒,酒被抢了。他想回去,路被拦了。他生病了,还被人纠缠。
一个很少生气的人是不太懂生气的,所以纪斯言在生气的时候依旧很温文尔雅:“姑娘这么晚了不回家吗?一直跟着在下作何?”
蓝甜不知道怎么了,她觉得纪斯言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完全忽略他提高的语调明显是在生气。
“你要回哪里?”蓝甜想知道去哪里找他。
这一问正问到了纪斯言的伤心处,他又想起他已经没有家了。
蓝甜也反应过来,便说道:“不如你跟我回寨子吧?我那里什么都有,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蓝甜一句话,顿时将伤心的纪斯言变成羞愤的纪斯言,他想起在城郊酒馆蓝甜对他说的混账话。
“姑娘,请自重。”
蓝甜没理他,吹了声口哨,白马应召而来。
蓝甜笑得眉眼弯弯:“你刚刚也说了,你一无所有,那住哪里都是一样的,干脆跟我回寨子吧。”蓝甜拍了拍白马的背,对纪斯言说,“跟我走吧!”
纪斯言转头看着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白马,又看看挡在自己身前的蓝甜,这一幕,太像纨绔公子当街强抢姑娘的戏码了,只不过公子姑娘角色互换,地点从大街换成了坟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