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药

龙江茶楼

台上说书人张生不见踪影，听老板说是告假回乡养病去了，至于养得什么病，不得而知。往日里人山人海的的茶楼，没了热闹可听，人也少了大半，逼得老板着急亲自出来迎客。

岳梨坐在桌前斜着眼睛偷瞄坐在最里面角落的客人：斗笠、藏蓝色衣袍和身材高大都对上了。她伸手制止了老板在她耳边喋喋不休重复的第三遍菜单，对他温婉一笑道：“我有朋友在那里，若有需要再喊你。”

老板被这一笑勾了三魂七魄，待她走远才缓过劲来小声嘀咕了一句：“就是抠了点。”

待一身白衣翩然落于莫衡的对面，带斗笠的男子却没有任何抬头的征兆。两人静默半晌后，他放下了手中的茶盅：“姑娘是否认错人了？”

岳梨摇头。

能利用宋安在茶馆的所见所闻诱使他找上自己，定然也是当日在茶馆的客人。早前就说了，龙江镇并无什么人终日藏头露尾，若她的记忆没有出差错，她对面前这个人是有印象的。

“我受人之托，来替他解决一个麻烦。”岳梨抄起手边一个干净的茶盅，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抿一口，差点吐出去，好苦。但咽下去后，嗓子眼却如烟雾一般突然爆出一股香气，充斥整个口腔。

莫衡将她的微表情尽收眼底，把茶盅握在手中缓缓转动：“我的茶，姑娘喝不惯；我的事情，姑娘也解决不了。”

“哼。”岳梨忍不住嗤笑一声，“若这麻烦，我都解决不了，那这龙江镇便无人可解。你让宋安找的那个江湖算子，更解不了。”

语闭，她的宽大袖摆中滑出一柄短剑，说时迟那时快，寒刃出鞘，被她拍在桌子上，力道控制得很好，既让面前人注意，也没有发出大的声响。

那是一柄剑刃十分奇怪的短剑，第一眼看像极了劣等铁铺里出来粗制滥造的兵器，但仔细一瞧剑身凹进去的部分和弯曲的剑头似乎又有什么巧妙的联系，这些也只有打造这柄武器的人自己才能知晓。

莫衡的视线在上面凝视了良久，二十四派无人不熟悉这把剑的造型，虽然这把比起他们所熟知的那把要短了许多，但仍然能认出来这是那柄名叫“不知所谓”的长剑的短剑版，更利于携带和隐藏。

他忍不住将自己的斗笠往上提了提，二人首次看清了的对方的容颜。莫衡迟疑良久才试探地问了面前丝毫不像拿刀握剑之人的女子一句道：“阁下是，灵梧派，岳梨？”

问完他看着面前人似笑非笑的脸，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武林二十四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岳梨早在七年前已坠入妄心谷，尸骨无存。就算面前人真是死里逃生的岳梨，她也不会承认的。

“阁下说错了，小女子并非岳梨，而是，漓月。”

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明白，莫衡云里雾里地点了点头：“漓姑娘，是在下唐突了。”

“如何？阁下愿意让小女子插手此事了吗？”岳梨收剑，若不是衣衫摆动，莫衡压根看不清她收剑的动作。

莫衡站了起来，朝她恭敬地拱手道：“玄一派莫衡，谢过漓姑娘。”

说罢他抬手又让老板上了两壶茶和几盘点心。

二人聊了一番，岳梨才知道，他比自己小上三岁，是玄一派现任掌门首徒，也是个少年才俊，此次九药的消息是他意外查到的。

他在禁书楼翻九药留下来的几本手札时，发现她一直在找一处终年极寒之地的湖泊，水如绿翡，没有丝毫杂质，用来制药能将药性熬到至纯至净。但这只是一个传说，并没有确切的书籍记录证实它的存在。

所以当他看到龙江镇的史籍记载，龙江之名来自于真龙的翡翠眼睛时，便寻来了地图。发现龙江镇的地形确如侧着的龙头，但在眼睛的部分，却缺失了一块记录，那是一片无人踏足的地域，而当他来此看见举止怪异的宋安和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时便足以确认，九药就在此地。

“我没有向师傅禀明情况，就私自下山，所以不欲暴露身份。”

“嗯。”岳梨敷衍地应了一声，拿起一块罗汉饼放入嘴中。她不在乎他是怎么发现九药，又是怎么来的，她只想知道，“那九药在哪里？”

“湖底。”

“湖底？”岳梨怔愣片刻问道，“钟乳石洞里有可通湖底的暗道？”

莫衡点头。

岳梨眯了眯眼：“你过不去？”

莫衡握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无能为力道：“我只通些药理，不懂机关之术。”

难怪他要让宋安找自己，估计是以为江湖算子会一些奇门遁甲，周易八卦，可解机关。可惜他押错宝了，她不会。

岳梨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理理衣服站起来道：“多谢莫大侠的线索。”说罢便转身告辞。

莫衡轻轻弯起嘴角，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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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越居

雾气氤氲的药缸之中，林下风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