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书
今她不需要这东西,瞧着只觉心烦。
坐回桌旁,梁昭音拿起绣花针,瞧着绣到一半的台屏绣面,叹了口气。小猫的头已经绣好了,眼见着绣完全身,就能拿给瑶心郡主换银子。偏这时候顾金尧来了这么一出,这事还不能对瑶心郡主讲。
钱夫人那单生意月底前肯定是做不完的,要是再没了瑶心郡主这两单,一月期满时她如何同邢老爷交代呢?
梁昭音这边正想着,就听师爷从外头进来,边跑边唤“梁姑娘”。
梁昭音推门出去,才听他气喘吁吁道:“姑娘,邢家来人,接姑娘来了。”
“邢家何人?他怎知道我在这儿?”梁昭音一边诧异,一边随师爷往外走。
到了门口一瞧,来人原是邢兰云和莲蓬。
莲蓬瞧见梁昭音,欣喜地掀开车帘道:“爷,真是昭音。”
邢兰云人在车上,只透过帘缝朝外看了一眼,问师爷道:“大人,既然这案子办完了,可否让昭音跟我们回去?”
“这要,问梁姑娘的意思了。”师爷看向梁昭音。
“回,这就回。”梁昭音小跑着回书房收拾那些绣活儿,不一会背着小包裹出来上了马车。
马车上,梁昭音把花猫绣面拿给邢兰云看,“四爷觉得如何?”
“还不错,除了这几针有点粗糙。”邢兰云指着一只猫耳朵的边缘道。
梁昭音摸了摸,用针虽还算规整,但比自己先前的针脚还是差了些。而那几针,碰巧是今早刚绣的。
“你这几日可是没睡好?”邢兰云问。
“没。”梁昭音用手背贴了贴脸颊,局促道。
“那为何,心思是乱的?”邢兰云又问。
梁昭音心里有些头绪,但没敢答。上回在竹家,不过提了顾金尧一句,如今便惹出这么大乱子。往后对那混蛋,还是少说两句为好。
邢兰云见她不说,也没再多问,先替她将那张绣面收好,“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一只耳朵炸了毛的猫,还没什么人绣过。听闻瑶心郡主生性好玩,应该会喜欢。”
梁昭音被他这一说,稍稍释然了些。
邢兰云见她神色渐好,这才继续道:“以后尽量不要一个人出门了。你现在是海城铺的掌绣,出了事,整个铺子都提心吊胆的。”
梁昭音自知理亏,便乖巧应了一声。
倒是一旁的莲蓬听到悄悄白了邢兰云一眼,心道人人都知道梁昭音福大命大,独邢兰云一人提心吊胆罢了。若非如此,也不至让他在码头等了一整日,就等着拦住胡涂问情况。
现在好容易接上了人,四爷又不肯将这些告诉她。
“对了,”邢兰云又道,“前些日子老爷往五爷房里添了个丫鬟,那丫鬟本是五爷孝城铺的绣娘,老爷瞧着做事不错,想给五爷收房来着。可那丫鬟宁死不愿,为保手艺差点自尽了。五爷将人救下来,怕老爷怪罪,想偷偷发卖了。我瞧那丫头人还不错,想留给你做丫鬟。你可愿意?”
梁昭音有些意外地看看二人,“别家宅子里只有掌家绣娘才有丫鬟。邢家如今还没个最出挑的绣娘掌家呢,我不过是分铺的一个掌绣,怕是,不合规矩吧?”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二姑娘铺上多少绣娘都跟着丫鬟呢。”莲蓬叹气瞧她,“爷给你的你就要着,免得下回再出了事,把爷担心病了。”
“莲蓬!”邢兰云瞪了他一眼,才又对梁昭音道:“你若不要那丫头,可就真的发卖了。”
他算准了梁昭音的善良,不会不答应。
果然,梁昭音面容微松,问他道:“她叫什么?”
“蕊明,花蕊的蕊,明朗的明。我已叫她到码头候着,你一会就见到了。”
梁昭音记得这个名字,前世,这可怜女子被发卖后不到半年便被下家打死了。没想到今生,她竟因自己获救。
“给你带个丫鬟,还有另一个用处。”邢兰云说,梁昭音便认真听。
“两日后,三姐要在余宅办一场春绣宴,邢余竹三家的绣铺和不少小铺子的绣娘都会来,意在复刻高家失传的双飞扇面绣。届时不少买主也会到场。你要灵机应变,帮海城铺再拉一两单生意回来。有个丫鬟跟着,至少能让那些买主知道你在邢家身份不同,也好跟他们接触。”
梁昭音明白地点点头。
这春绣宴,就算邢兰云不说,她也是打算去的。
她还记得前世的春绣宴,三姑娘出尽了风头。她办这宴会,为的就是从余家各铺口中套出双飞扇面绣的绝技。前世余家偏偏中了计,不旦这绝技被她全数偷去了,还叫她在南宁的地位更上一层。那之后,余长安更是处处被她挟制,日子愈发糟心。
这些便算了,怪只怪她不长眼,对梁昭音起了歹意。
这辈子梁昭音既看透了她的为人,又岂会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