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烊

游归傻笑着拍了拍李怀安，拍的他浑身触电：“真有你的混账东西，你这样搞得老徐以后面子往哪搁啊？”

何月薇听不下去了，她看得一愣一愣的。没呆学校太久，感觉自己脱轨了，这同学们怎么全都和疯了一样？还有老徐？不是说他很变态的吗？

的确贼变态。

尘醉查着成绩，但没查到。还是没有。这会儿要是物流给力，通知书都送到她家了。高考屏蔽就是为了防止高校抢学生，这要是北大真的录取了，物流可能比美国总统专机还要快。这不禁让她想起了前美国总统开着私人飞机带他儿子朋友来他家玩的传奇故事。

她志愿除了末位填的是相对有录取优势的浙大以外，其他全瞄准了北大，文学系。

兴冲冲喝着白酒，她感觉脸烫的要命，后来眼前就开始逐渐模糊了，以至于从喧闹到安静什么都听不见。

大多数还是没喝的，何月薇想喝却怕尘醉没人看着；李怀安，姚奉宸，徐长洲烂醉，游归不醉不醒；叶成舟喝了红酒——他要远行出国，这也是告别宴。

游归醒酒了。他不醒酒，李怀安这混账无家可归，尘醉又回不了家，真的头大。要不是何月薇帮忙着扶尘醉，李怀安都快倒游归身上了。

这家伙平时疯疯癫癫的每天整花活，却没发现还挺讲究。熟睡闭着眼，没流口水也不打呼噜。

老徐本来想开车回家的，被姚奉宸骂了个狗血淋头，着实是给一班学生还是老师留下了不美好但却又极为华丽的一幕。没有深情的告别话，他们都会去上海北京这些大城市，以后有的是机会。哪怕分道扬镳，再聚仍是少年人，一班人。远远的就可以看见高一，高二的灯光还开着，一看就是哪个没良心的又把学生们叫回去上课了。晚自习回学校召集，相当于广纳天下贤才般神奇，一呼百应，千人叫苦不迭。

一直拐进小巷，拐进古宅。把李怀安放到座位上，游归抱起尘醉就往花园里走去。门口信箱里的东西被顺手拿下，游归轻轻地捏起尘醉的指头，指纹开门。

好久没来了，一切如故。

游归凭借着印象，走上楼，打开尘醉的房间。打开空调，拉上窗帘，给尘醉盖上被子。

本来游归想给她换衣服的，但一想到那天发生的事儿，游归就觉得心里难受愧疚，还有点心悸。走之前，坐在沙发上拆开包装，不出所料，赫然是鲜红通知书和礼品的盒子，还有一封手写信。放在茶几上，游归脸上流露着无法压抑的欣喜之色。

临走前，转角柜上的报告引起了他的注意。复印件，有三份，标题很明显。

游归思索片刻，拿走了一份。

坐回出租车，送何月薇还有李怀安回家。等两人都下了车，借着黑夜里的微光，游归看着报告的内容。他再三考虑才拿走，一是有许多复印件，二是看标题就知道已经没有用了。

性认知障碍诊断单子，最初的单子，一切伊始的开端。

路上空旷，灯火徜徉，路过熟悉的地方。他看到了那栋令人恐惧的高楼，在诸多高楼之间，闪烁着光芒；他看到了那年的校园，比起一中，那或许才是回忆；他是从悠长的长巷驶出，尽头是熟悉的咖啡店。

他想停留买一杯岁月的美式，但却打烊了。一切要是没过去，该多好。

新的开始却无法承接旧的过去。

游归没有失魂落魄，走下车时也没有头晕脑胀。守得云开见月明，或许心怀期待才是最好的姿态。回望痛苦不会获得快乐，只有更为清醒的追逐才会不留情痛苦，就好似学习时的心流，老徐挂在嘴边的心流——也回不去了。

他离开温城，就代表向一切过去挥手。要是不冲动，或许真的能留下所有。

钥匙开门的声音清脆，唤醒了他的思索。醉？亦或没醉？

或许又是开端，又是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