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宅,故人
果然如此么。
望月朔在内心叹了口气,鬼冢八藏带她过来的一路上一个字都没说,这根本不符合他平日里展现出来的性格,她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就猜到了课堂上的点名大概是别有用意。
只是她没有想到……
沉默不语的高挑青年抬起眸子看着窗前的男人并不陌生的身影,同昨晚那个在望月家老宅和她打了一架的人分毫不差。
同她的猜测差不多,他是公安内部的人,看他指示鬼冢八藏找来自己却能不走漏半点消息的情况来看,他在公安之内的职位不会太低。
“别那么紧张,先坐吧。”
窗前的男人转过了身,露出一张被岁月磨砺的面孔。
那绝不是一张称得上和善的面孔,额角、鼻梁、颊侧各种明显与不明显的伤疤纵横交错,同世俗意义上的好人长相相去甚远。
但他的声音却温和极了,甚至带着些不符合年龄的清澈,给人的感觉像是大学课堂上彬彬有礼风度翩翩的年轻教师讲课时娓娓道来的声音。
望月朔倒没有多紧张,顺着男人的话坐在了这间不大的办公室里的小沙发上。只是她面上的表现自然不能同心底一般自如,毕竟按理来说,现在的她和面前的男人都得对昨晚在老宅的会面揣着明白装糊涂。
毕竟谁家好人三更半夜去别人家空房子里怀念过去啊!
同理,一个警校生半夜三更翻墙出校门只为了回家一趟也非常不合理。
“你……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我是说……怎么想到要来警校里……”
男人看起来倒是比望月朔紧张得多,连那张凶恶的脸都显得局促了起来。他尽力想让自己的态度不太像是工作时命令手下或是审问犯人,但是长久以来的习惯显然让他有些不适应这种类似拉家常的问话方式。
于是这一句话被他说得吞吞吐吐磕磕绊绊,要不是望月朔听力不算差,可能都要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但望月朔并没有打算回答他的问题,一来目前她不清楚眼前的人对她那些或真或假的身份信息掌握到了什么程度,再就是从男人昨晚和现在的言行来看,他应该和望月家有着匪浅的关系,但“望月朔”是不应该认识他的。
所以望月朔只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面露警惕地看着面前这个身份不明来意不明的男人,身体紧绷得似乎有一点不对劲都能立刻夺门而出。
当然这份紧绷是演给眼前的男人看的。
男人也意识到了面前青年无言的抗拒,不由得略显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不得不将那些许的无措感压下去,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鬼冢班新生望月朔。”
“是!”
沙发上的青年看他严肃起来,纵然眼神中还有着十足的怀疑,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按照警校生的行为模式反应了起来,在沙发上坐得更加端正。
“自我介绍一下,”男人的声音平缓,带着些上位者不容置疑的笃定:“我叫浅名温树,现就职于警视厅公安部,曾经是望月家的养子。”
他的声音顿了顿,又忽地放软了下来。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叫我一声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