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只水母

“早上好，十代！”顾言一把打开门，把怀里的早点塞给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急匆匆地转身就跑，手搭在门上时：“我先走了啊，要迟到，啊啊，早知道昨天就早点休息了。”

“不过，你今天居然这么早就起床了吗？之前都是我来了才一脸困倦地坐起来。”

“明明只是眯了下，时间就这样。”她又盯了眼亮起来的屏幕，原地踏步了几下：“不说了，我走了哦，等会见。”

【等等…】

“啊？还有其他事情，等会再说，”顾言侧过头，微笑着：“中午给你一个惊喜哦。”

【呃，不是，那个……】十代顿了顿，在顾言奇怪的目光中，尽量平静地说：“さようなら。”

“你纠结的就是这个吗？”顾言有点不解看着眼神复杂的少年，微笑道：“纠结半天就是说个再见吗？再见，十代。”

等她关上门，十代迟疑地伸出手，虚虚空握住，喧嚣的情感渐渐淡去：【再见可不是随随便便用的，阿言是笨蛋啦。】

看来阿言的日语学习得还不如他，连这个都不知道，明明是第一次对她说那个词嘛。

只是……

时间已经不够了，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掌心，掌心仿佛拖着一缕阳光般透明。

【我得…回去了，阿言。】

他闭了闭眼睛，接着睁开，纯粹的赤金色在他瞳中亮起，四周浮现出无数泛着金光的黑色闪电，汇聚在他身上，倒影在他泛着光辉的金眸里。

闪电表面漾开耀眼的白光，十代注视着波动的光芒，过了会，房间里便空无一人。

…

“我回来啦，十——代？”顾言的笑僵在脸上，她反手关门往里走了几步。

周围安静着，她站在房间里，环顾四周。

床上放着她给十代买的衣服，很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被人仔细地摆整齐，虽然折叠得一如既往的笨拙，顾言试图扯出一抹笑容，但根本做不到。

那个被她日夜呼唤的名字从口中吐出，完全无意思的、带着颤抖的哑意：

“游城十代……”

她的声音轻轻地回荡在宿舍中，微微打了个旋，旋即消失在淡金色的阳光里。

眼前的一切都浸没在绚烂的光中，太阳的照耀下，水珠一滴滴地落下，折射着亮晶晶的光彩。

不知道过了多久，站在房间中心的僵硬人影微微一动。

顾言抬起双手，低下头，把脸埋在手心里，没有发出声音。

她的肩膀颤抖起来，呼吸也紊乱了。

怪不得……

她想起来了早上的再见，和平时十代说的不同。

以往都是和她说，バイバイ（bai bai）或者じゃね（jya ne）。

さようなら（sa you na la)是长久的离开。

她忘记了，毕竟日漫里经常用这个词呢。

黑发的女子闭上眼睛，重重地喘了口气，呼吸从急促变得舒缓：

“我…请到假了，原本想带你去趟日本，一定和你的世界完全不一样。我想你知道，大家都很喜欢你的。”

“考试，我已经预约好了……以后就不再需要翻译软件交流。”

“我……”

说完这个词，顾言突然停顿了下来，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又该怎么说下去。

毕竟对方已经不在了。

七天很长又很短，明明还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说，可是…这些……都没来及的，仅仅是原著就让她心中涌现出了连她都觉得惊讶的愤怒和怨恨。

十代会不会因为那些对她产生误解。

她并不是喜欢掉眼泪的人。

事实恰恰相反，她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就是在别人面前掉眼泪。

眼泪这种东西不能解决任何事，

只会让她看起来软弱无比，好像没长大的小孩子一般，只会用眼泪宣泄自己的所有情绪。

甚至小学由于不会哭被男同学恶意欺凌过，受伤也好，遇到挫折也罢，明明只因自己的弱小才发生的事，那些痛苦她都可以忍耐，并不会为此掉泪。

可是、可是……

顾言松开捂住脸的手，眼泪不争气地落下来。

为什么英雄的故事让她这么意难平啊！？

“我……”

人们好像都是这样呢，她一边笑，一边不断擦去脸上滚落的眼泪：“我喜欢你。”

分开后的痛楚来分辨爱意。

游城十代，我喜欢你。

……

“喂，小昭，”顾言站在窗边打通自己闺蜜的电话，她低下头：“之后几天有空吗？”

泪珠顺着脸颊滚落——啪嗒一声砸在地板上，碎开小小的水渍。

“我…预订好了日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