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上)
男人又“嗯”了声。
夏晴雪也不管他是真听见是假听见,把叠好的毛巾放上他额头后,她匆忙跑了出房,一边拨号一边下楼。二楼的客厅就是装饰,她反省,回来那会儿就该顺上医药箱上楼的。
医生接起电话时晴雪还没下完楼梯一半。
“喂,你好,这里是医生袁一的电话。”
是个女医生,夏晴雪听着却觉得耳熟。“袁医生您好,我是李梓辰的……家属。”不管怎样,她先自报家门。
“小雪?”对方反过来问道。
“嗯……”夏晴雪扶了下拐角的扶手,小跑去厨房,说出心里的推断,“方医生?”
“是我,”方医生一笑,“袁一是我爱人,他刚下班回到,去洗澡了。你找他有什么事?”她敏锐地捕捉到什么,“梓辰怎么了吗 ?”
“他发高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现在回来才知道,探了下可能38度多了。”夏晴雪用肩膀夹着手机,装好温水后,她又从冰箱拿了冰袋,一刻不敢停地去客厅拿药箱,“阿塔他们说应该是因为那个,出现了不良反应,但我不知道——”
“晴雪!”方医生叫住她,“没事的,你别慌。你先看着他,做一下物理降温,我们现在过去。”她说着,有另一道声音像从她背后响起,通过听筒传了过来,“怎么了?”细碎的摩擦声,有人拿过手机。
“喂,你好?”
夏晴雪听到方医生细声的提醒,是晴雪;谁?那个人轻声问,方医生又说,梓辰的新婚妻子。
“夏小姐,我是袁一。”他声音听起来很年轻,“我和思曼现在过去,十一点半前就能到。你尽量陪着他,有什么情况马上和我们联系。”
“好。”夏晴雪已经往楼上走,“他就是在睡觉。”
“睡觉啊。”袁一笑了笑,伴随着隐约的脚步声、关门声,夏晴雪还分辨出回音有所变大。“那就先让他睡吧,”袁一说,“我们很快到。”
她一手药箱一手水杯地回到二楼,在走廊口就张望,庆幸房门还是下楼时张开的角度。她急步过去,这栋房子在一瞬间给了她说不清的陌生感,好像今天她的第一次来一样,她对它的构造一无所知,只知道自己要往这条走廊的前方走。她思忖着电子温度计不知准确与否,水银温度计又似乎不够方便,她全然不了解怎么对付病人,印象里生病总是睡一觉就好。
短短几米的走廊上,她把这二十多年来的相关回忆挖出来参考了个遍,却在到达门口时被现实扑了个措手不及,李梓辰不知怎么就坐了起来,除了自己按着毛巾在额头的左手,整个人看起来与刚睡醒不想醒无异,他耷拉着肩,眼神惺忪地望着门。
“你做什么起来了?是不是头疼?”夏晴雪急忙过去,医药箱和冰袋放下在空处有多的床头柜,她把温水递过去,仔细检查李梓辰的脸色。
“我把窗帘拉开点好不好?”她问。
李梓辰没有回答,“夏晴雪。”他一个接一个字地念她名字。
“对呀,是我。”她见他表情有些病中的呆愣,放缓速度说,“先喝点水。能不能自己拿?”李梓辰自己抬起右手接,夏晴雪想去接过他左手的手巾,担心他举着累,而且该去换洗的,他却收了力,到唇边的水也不喝了,固执地要保住那条早被他体温熨得微热,没有了凉意的毛巾。
夏晴雪明白他执着于一条湿毛巾的原因,但她很少会和三类人讲道理,一是酒鬼,二是病患,她扯了扯毛巾,说,“我拿去洗洗,把冰袋放进去。”李梓辰看着她的眼睛,不肯放手。夏晴雪不与他僵持,拿过置于药箱上的医用冰包碰了碰他脸颊,李梓辰一怔,冰凉转化的清澈从他眼里一晃而过。
“拿这个和你换,等我洗完毛巾回来,两个都是你的。”配合他过载的大脑,夏晴雪每句话都说得很慢。李梓辰睁着湿湿的眼睛,似乎也在慢速处理接收到的信息。难得同步了,夏晴雪感到一丝欣慰,她扶着杯子底帮他扶着杯子,等待他回复。
李梓辰是松了手,但也没要冰袋,自己举过水杯喝水。夏晴雪拉开了不靠床这边的窗帘,把窗户开了条缝,留了一层窗纱。她开了浴室里的几个墙柜看,从靠边的柜里拿了两条新毛巾,用热水冲了一遍,又用凉水浸湿,拧干。
李梓辰拿着个空茶杯坐着。
“得量下几度。”夏晴雪回到床边,把冰袋包在其中一条小毛巾里,扣开箱子翻出体温计。她想让他好好躺着。“自己会测吗?”她问了个有些侮辱智商的问题,把杯子从李梓辰手里轻轻抽出,“来,你自己塞到腋下。”她觉得情况还是比较严重,只是发烧了,李梓辰表现得却像个小孩。她看着他把体温计掖好,重新躺下后,把毛巾跟冰袋拿给他看,“你看,等你量好体温就给你。”
李梓辰盯着她的手,点点头。
夏晴雪看到空杯,打算再去装杯水,顺便装个保温瓶上来。她拿起杯,听到李梓辰咳嗽了下,她转回去,见他还睁着眼,凉被拉起来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