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一角的交易
一缕遗留的饭后余味飘散在静谧了不少的前院,入夜后仍有的白噪音更显生活气息。
周老吃完就溜出门串院拉人散步了,院里只剩两人和家养水生宠物。
就在这时,诡异的轻音乐适时地响起。
蹲在塘边剥柚粒给嗷嗷待哺的宠物们喂食的周召礼撇撇嘴,就着蹲着的姿势转头看用留声机放歌的某人:“大哥,求你不要太搞笑了。”
宋识棋继续调节音量大小,背对着周召礼说道:“这是舒缓的轻音乐,哪里搞笑了……你笑点真低。”
被指认笑点低的周召礼不解地翻了个白眼:“特么谁家养多肉给多肉听歌啊?你当它们是牧场里有听觉的牛啊?”
“跟你说过了,叶片有气孔,有旋律的声波能刺激到它们。”简单解释完,宋识棋颔首笃定道:“所以那些人没我养得好。”
“……你牛,我没话说了。”周召礼前脚刚说没话说,下一秒没忍住继续吐槽:“这有什么必要吗?还有你确定它们喜欢听轻音乐而不是什么老年disco?”
闻言,宋识棋转过头,侧着光影半占的脸幽幽注视着他,夜间的空气莫名凝固起来。
几秒后,周召礼被他看得莫名发怵,先行抖擞着身子转回头,继续剥柚子撕柚粒喂食,对头颅高昂的白天鹅嘀咕道:“又不是没可能,也不看看养了多少盆,那么多那听歌的品味能一致吗?真是的。”
白天鹅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觉得这旋律很是符合自己出淤泥而不染的高贵气质,闭眼宁神,很是享受。
复古留声机的牵牛花状大喇叭稳定扩音,低婉怡人的旋律飘在附近的低空。
短袖短运动裤拖鞋的宋识棋正双手撑在靠近墙壁的石台上,边站着消食边观察石台上三十六盆色系丰富的珍稀多肉。
夜风徐徐拂过,亮度适宜的人造自然光映在肉叶上,多肉叶面在浅淡的光影下色泽依旧饱满、梦幻可人。
多肉,一种绚丽且顽强的肉质植物。
从小被爹娘放养的小宋识棋曾尝试过醉生梦死挥霍光阴的不羁日子,现在回忆起来确实梦幻又模糊,但贪娱放纵过后,是无尽的虚无寂寥。
与连狐朋狗友都算不上的一面之缘人士匆匆别过后,宋识棋从夜场出来,单手搭在肩上拎着夹克外套,拖着慵懒步调往附近酒店漫步走去。
夜风一阵一阵地刮过他暴露在外的皮肤,但他连穿回外套的意思都没有,这点风无伤大雅,反而能刺激他近乎麻木的神经,以至于他尚能瞥清路边仍在出摊的老人家。
符合生理规律那样,越年迈身体越差劲,老人家矮瘦的身形颤巍巍地缩在三轮车边上,形单影只地垮立在风中,单薄的透风棉衣裤表面只有布制的防脏长围裙,在黯淡的昏黄灯泡下被泥糊得看不清原本的颜色。灰白参深黑的糟乱短发下两只快要深陷进去的眼睛一直挂在他身上。
或许是淋漓尽致的年龄行为差使人悄然生虚,宋识棋摸了下鼻尖,拎着外套的手放了下来,抖开夹克外套双臂接连伸进去,边拉锁边走过去。
待走近,才看清三轮车后座露出头的东西是什么——零零散散的十几盆多肉植物,老式独立灯泡的泛黄微光根本照不全多肉,但不掩它们或浅或深的娇俏样,与这迷离的夜晚格格不入。
见他过来,老人家互插在袖套里取暖的双手一起往前摆了摆,哆嗦着开口:“小帅哥,喜欢就来一盆吧。”
“不,”宋识棋探手摸了摸多肉又磨又滑的表面,指尖沾上一点干土,两指相互摩擦搓掉土,环顾只剩私车的四周后指了指载具三轮车:“我累了,走不动了,把车原价卖我吧,我想坐着开回去。”
“呃……”老人家被这转折弄得不知所措,轻跺几下脚踌躇犹豫后拆出糊在一起的手,“那我把这些多肉……”
宋识棋握上主座的车把,强硬道:“不用,懒得弄了,你也没法拿回去,多肉我也买了。”
老人家没有立马应了这桩大生意,“那、那、、”而是仔细打量这个家境看起来算是殷实的奇怪小伙子,迟疑道:“这有不少呢,小伙子你能养不?”
“……”宋识棋看一眼多肉,再看一眼他,嘴角勾起一点浅浅的弧度,眸光含笑道:“你卖东西还管后……还管购后的吗?”
“不嘞,可不是瞎卖的,”老人家看多肉的目光含有显而易见的怜惜和不舍,“我不想卖的,要不是孩子学费……唉、算了,还不知道卖到啥子时候,你捎走吧。”
……
宋识棋骑着简单易上手的破烂三轮哼哧上路,骑行中加重又加速的冷风降了一层温,吹得他短发也硬冷了。
临走前他还是憋出了一个底气不足且心虚的“能”字。
比一时的大麻烦更难搞的是长期持续的小麻烦,这种需要长久留神照料的脆弱生物指不定哪天就崩殂了,怎么算怎么划不来。
本来打算去酒店过一晚的宋识棋把三轮车骑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