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
16.
所有情绪化为喉间的苦楚,溢到口齿之间,艰涩难忍。沈听薇眼中氤氲雾气,血液般暗红的嘴唇因为撕咬凝成枯竭的白。
她挪动身姿想要更靠近他一点,微蜷的手伸直,环抱住他。
江聿觉察到她的动作,眼眸眯起。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腕,抵在腰间,疯狂地忍住心中的悸动。
他与她背身而坐,炙热的面庞在她脸上轻擦。清越的嗓音透出沙哑,思绪渐渐飘忽,在夜色里温柔,“明天还要继续吗?”
一滴汗顺着他的眉骨滑落,他漆黑的眸燃烧出两团火焰。
“……什么?”沈听薇不解。
他的唇漫不经心地蹭向她的耳骨,传递些许温痒,“我是说行程还有必要继续下去吗?我们可以在酒店……”
“闭嘴!”
沈听薇清叱,赧羞的恼意一茬一茬接踵,“过了今晚我就……”
手抓向床单,每一根关节都在发力。
“今晚就什么?”
他猝然截断她的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告而别,像四年前那样?”
转移阵地,将她桎梏于身下。
“四年前我没有……”
沈听薇差点脱口而出。
不过在他的角度理解得没错,她当初确实像个胆小鬼一样不告而别。
酒精的作用一点一点驱散,她清醒过来,理智占据上风。
今晚这出是一时冲动还是感情作祟?她分不清也有些迷惘。
后半夜,她迷迷糊糊苏醒,盥洗室传来一阵铺天盖地的声响。是马桶冲刷水流的声音。
“你没事吧!”
看来江聿说能喝酒都是假的,他根本不能喝,跟酒精犯冲。
下一秒,她道:“我们去医院吧!”
她实在搞不懂这人为什么要逞能。
江聿呕吐完,眼睛眨都不眨,“我带了药,没事。”
“你还带药的?”沈听薇疑惑声越来越大。
他清洗完毕后推着她往外走,“过来有一些公务在身,要参加饭局,在所难免。所以备了些。”
……原来不是特意为了跟她喝酒,她哑然,缄口不言。
好一会儿,才说:“那你事情办完了吗?后面的行程都安排好了?”
他重新回到卧室,神色舒展许多,“明天我会去见客户,不能去别的地方了。你如果去酒泉,可以在那里等我。或者我们在张掖碰面。”
“江聿。”她轻声叫他,垂了下眼睫,“我应该不往后面走了。我跟书雁说过了,明晚就要回去。”
“什么?”江聿晃眼。
她撒了一个不算谎的谎,“上次你没见到的那位房东太太,她生病了,没人照顾,我得回去照顾她。”
她订了回程的机票,就让这趟旅行到此为止。
今晚,当作一场露水之缘也好,回去之后,他们都该断了念想。
……
一天以后,她见到池老太太,老人吃惊不已。
“小沈,其实你没必要赶回来,我就是吹了些风,鼻子不通。倒是你,是不是有个人私事没处理清?昨天来了几个人,吓了我一跳。”
是的,沈听薇突然撤回,池老太太的病是一方面原因,更重要的是自己的事。
毕勇催款不及竟带了人闯入了她的新住处,她甚至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
她赶忙拨给毕勇:“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威胁、逼迫我身边的人,我劝你适可而止。否则我会报警,咱们一起派出所见!”
“呦,丫头,还没几天就学会威胁我了!派出所又不是没去过,调解来调解去,你还是要还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去只是给你一个警告,别以为换了住处就能躲得掉!”
报警确实没多大用处,不管怎样,她都是过错方。过去几年,沈听薇尝试过用这种手段,但毕勇回回有新招,总能将事情平息。
她态度坚决,不容置喙,“是你说的周六把钱打过去就行,还没到周六,你就食言了吗?”
“怎么,催债还要算日子吗?我想什么时候催就什么时候催!”毕勇言辞凿凿,“你还不上也没关系,这不,听说你失业了,不如你到我这儿来,让哥哥好好疼你……”
“……你放屁!”沈听薇蹦了一句粗话,声嘶力竭:“你放心,剩下的那八十万我一定一个子不少的还你!你别再骚扰我身边的人,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呦,别急着放狠话,我跟你还没聊完呢。”
毕勇像个无赖似的,对她死缠烂打:“你能出一趟远门,我当然不担心你还不出剩下的债务。只是这次准备拖多久,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并非她有意拖欠,往常她手上一有钱立马就会给对方打过去。只不过这次她提出了要求,想见毕怀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