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人的弯弯绕绕,他进了西院就觉得不对劲——
院子中央那棵树秃了一大半,树干上还有磨蹭的痕迹,分明是有人在此打斗过。
江采采的房间没有上锁,门“吱嘎”一响就被轻轻推开了。
江厌蹙眉,没有踏进去。
屋子里如一个见不到底的黑洞,冷冷清清,安静得让江厌有一种荒谬的感觉——
她死了。
最终他还是踏进去了,带着一身雨水气息,隔着一层屏风试探性地唤道:“江采采?”
没有人应,屋里静谧得只能听见清浅的呼吸声。
江厌提高了音量,良久才得到一声迷迷糊糊的回答。
屏风上影影绰绰,可以看见有人从床上爬了起来。
女子着一泛黄的素白衣裳,摇摇晃晃地从屏风走了出来。她的脸涨的通红,额头还挂着汗珠,眼神迷离,只能大概看清来人高大的身形,仰着头,下意识地喊道:“江厌?”
这还是她第一次直接唤江厌名字。
身后的窗户沾了许多雨水,稀稀落落的,滴答滴答落在窗台上,颇有两分悦耳。
江厌眼中晦暗不明,并不想应,只是看见半晌后江采采大概是烧糊涂了,固执地仰着头,他还是“嗯”了一声,说:“我在。”
江采采满意地点了点头,在原地踏了两步,下一刻就径直向前倒下了。
在她身后,长年累月被雨水侵蚀浸泡着的窗户从根基开始皲裂,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随着男子下意识向前接住她,窗户轰然破裂,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就如同突然惊醒了,江厌撒开手,任由江采采摔在了地上。
他夺门而出,颇有落荒而逃的意味,丝毫没有管躺在冰凉地上的江采采,自然也没看见一个男子在其后进了屋。
男子手中拎着一个硕大的药包,大抵才从药铺出来,身上也是一股清苦的药材味。
他还是穿着昨夜那身青衫,看上去却温和了不少。李怀慈瞧见江采采高烧得迷迷糊糊的,又向外瞟了两眼——只有晃动的院门暗示着刚刚似乎有人来过。
“采采妹妹呀,你的这位兄长当真是铁面无私啊,就把你这么扔在这里,也不说去寻一个大夫……”男子似是口直心快地调笑了一番,手下动作却是丝毫不含糊,直接将女子打横抱到了床上。
感受到一旁漏风严重的窗户,李怀慈有些无奈,嘀咕道:“早知道刚刚下手就轻一点了。”虽是这样说,可他眉眼间却没有丝毫歉意,反倒隐隐带笑。
不过好在雨停风歇,此时的风虽然也是丝丝缕缕绕在天地间,却也没有之前猛烈。
李怀慈还是放心地走开了,临走前还不忘将药藏进了梳妆台下,那下面还有一件上好白绸制成的外裳。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将布料垫在了药包下面。
这人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身形如鬼魅一般,恰好赶在丫鬟咋咋呼呼进来之前离开。
一切拿捏的刚刚好,加上江厌也不是铁石心肠,即使后面一直没出现,还是着人去请了大夫,顺便送了两个小丫鬟来西院。
江采采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屋子里多了两个陌生的小丫鬟,还有一股苦涩的药味萦绕在唇齿之间。
她有点发懵,挣扎着起身。尽管动作很轻,但仍然还是不小心牵动了被角。守在床边的那个丫鬟一下子就被惊醒了,抬起头,兴奋道:“姑娘您醒了,身体可还有什么不适?”
守在药炉边扇风的丫鬟也一下子清醒过来,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角,“啊”了一声,随即也兴奋道:“姑娘现在要喝药吗?马上就好!”
屋子里格外暖和,还体贴的只点了外间的油灯。江采采陡然受到热烈的问候,还不太习惯,以为自己在睡梦中,怔怔的。
直到两个小丫鬟当着她的面开始担忧:“姑娘怎么不说话?”
“该不会是烧傻了吧?俺乡里就有一个也是烧了一天然后傻了。”
“那俺去找徐大夫!”梳着两个小发髻的丫鬟脸一下子急白了,火急火燎地就要去寻大夫。
江采采起身欲阻拦,“别!”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