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觉向床下扒拉。
朦胧中她听见了一声闷哼,似乎有人进来了。
又有人……
刹那间江采采就清醒过来了——若是丫鬟婆子进来,大抵早就大喊大叫,阴阳怪气唤醒她了。
这人怎么一声不吭的!
她抬眸,半张脸还埋在泛黄的被子里,睡眼惺忪望向地面。
刚好撞上了趴在地上四仰八叉的少女幽怨的眼神。
这位傅大人没有昨日来时的意气风发,翩翩君子模样,反而是很狼狈。
她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却不知从哪里裹了一身灰,还沾了两三片树叶。冷白色的脸庞上伤痕累累,透着灰白的惨淡气息。
加上那幽怨直勾勾的眼神,说她是厉鬼索命江采采也信。
“傅大人,你没事儿吧?”江采采赶紧下床去扶,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手忙脚乱,却没留意到傅茉糖左手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扭曲着,直接上手就抓住了。
傅茉糖发出克制的惨叫,声音低但是能听出其中的凄厉惨痛。
吓得江采采立刻推开了她。
这一次傅茉糖已经痛的说不出话了……
半晌后,江采采满脸歉然地看着被安顿在床上的傅茉糖,说:“傅大人你知道的,在江府我请不了大夫……”
闻言,本来在床上气若游丝的傅茉糖挣扎着就要掀开被子下床,被江采采死死地摁住了。
“傅……傅大人,你伤还未好……”她体贴地解释倒,大概是以为傅茉糖会不知道自己受伤了一样。
院子里传来同住在西院的徐嬷嬷的高声询问:“姑娘刚刚可是醒了?可需要老奴进来伺候着?”
一边说着,她似乎一边在往这边来。
西院的下人进江采采所住的屋子向来不需要什么礼数!
所以徐嬷嬷今日一时兴起,又恰逢听见了那野丫头房中传来些许声响,就想着伺候一下江大小姐。
问完那话,她也差不多走到了江采采所住的厢房外。等了片刻,屋子里却是静悄悄的。就当徐嬷嬷忍不住再次询问时,里面传来了江采采磕磕绊绊的声音——
“不……不用了,我今日身体不适,就不劳烦徐嬷嬷了……”
徐嬷嬷去推门的手悬在半空,不敢置信,反问道:“姑娘你说什么?”
“我说……哎呀……反正你不用进来了!”
闻言,西院中的其他几个婆子忍不住笑了起来——难得看到这徐婆子吃瘪。
有两个婆子一唱一和道:“徐婆子啊,大小姐这是不喜你,你可别硬凑上去惹小姐不快。”
“就是,两日前江大人在这院里立下的规矩还不深刻吗?走吧,徐婆子,别找不痛快了。”
那几个嬷嬷冷嘲热讽了几句,就拉扯着还有点愣的徐婆子走了。
屋内,江采采松开了捂着傅茉糖嘴的手,又是满脸歉然,说:“傅大人,她们走了,您现在可以说话了。”
傅茉糖的两侧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绯红,眼巴巴地望着出口,嘴唇嗫嚅着。
江采采凑到她耳边,听到了她微弱的声音:“你……你让我走……”
……
九月份以来江南一带秋水时至,百川灌河,各地纷纷上奏请求救灾。
户部最近忙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到处都是扯皮来要钱的人。湖州十三郡灾情严重,得拨钱;西北一带入秋之后马贼时常来扰,得拨军饷……
四处都盯着户部拨钱,可是东北几个州今年收成也不好,就连天下第一粮仓的青州也上奏道遭了蝗灾,请求减免赋税……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是再运筹帷幄的能臣也解不了难。所以江厌这几日只得先与那群来要钱的人打太极。官轻言微的就疾言厉色呵斥几句,若是位高权重的就只能谨慎的忽悠过去,反正就是没钱!
此时他正与湖州来的人掰扯。对面的人着一墨青衫,讲得声情并茂,涕泗横流。江厌满脸担忧,墨色的眼眸中却全是无奈:“刘大人,圣上确实说了灾情若属实可以拨款。可是不瞒您说,今年各地收成都不好,国库空虚……”
他还未说完,这位刘大人便捂着面,从指缝流出的泪水洇湿了凌乱的发丝:“下官……下官有罪啊……对不起湖州的……”
刘大人已经来此哭了整整三日有余,日日都是这么个做法,说词都未曾变过。
江厌面露难色。这几日他都未好好地休憩过,废寝忘食地查账,整个人都清癯苍白了不少,确实无能为力。
这方面刘大人还未哭诉完,就有人来打断了。
一个年轻的户部员外郎探头探脑的,看清了里面的情形又吓得缩了回去。犹豫了半天,还是进来了,说:“江大人,您府上的家奴刚刚送信说江小姐生了很严重的病,您看……”
江厌瞬间站了起来,甚至还不小心